萧庆狞笑道:“老爷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你这厮装神弄鬼,骗得了公主,却骗不了本帅。老爷不服,今天还要再领教一下你的能耐。”然后手指大殿内的玉皇大帝像道:“现在公主不在此处,你那妖言也只有对他说了,看这玉帝老儿能不能救你的狗命。”
“道家以度己度人为己任,早已出离生死,只是贫道有一事不明,贫道与大帅素无冤仇,为何非要置贫道于死地?”苏秋从容道。
萧庆咬牙切齿道:“你坏了老爷的大事,真是猪羊访屠户,一脚脚来寻死路。”
苏秋面色一沉,厉声质问道:“你所谓的大事便是残害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萧庆狂笑道:“那只不过一群牲口而已,比牛羊还贱,本帅想杀多少便杀多少,今日本帅便要用你的人头供奉你的天皇老爷,看他如何度你。”
萧庆一声令下,两名兵卒冲了上来,扭住苏秋,另有一人手握钢刀,准备行刑。
“住手。”正在这紧要关头,忽从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萧庆闻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禁后背发凉,来人正是凉国公主。
“夫人,你怎么来了。”萧庆急步迎上去,赔笑道。
凉国公主冷若冰霜道:“这位道长犯了何罪?”
萧庆眼珠一转,道:“他是个探子。”
凉国公主责问道:“他探得了什么军机大事?”
萧庆道:“那些囚犯便是军机大事。”
凉国公主怒斥道:“胡说,你抓那么多无辜百姓与军机何干?”
“夫人,你不懂,这是机密重情。”萧庆推脱道。
凉国公主从一名兵卒身上抽过一把钢刀,指着萧庆逼问道:“你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人神共愤,上天已垂象示警,你却死不悔改,反恩将仇报,难道要将我们母子送上绝路吗,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休怪我不留情面。”
萧庆见夫人发了狠,顿时心慌意乱,也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道:“冤有头债有主,都是宋王让我做的。”
凉国公主一脸怒容,道:“你还敢撒谎,我不信哥哥会让你滥杀无辜。”
萧庆跪地哀求道:“我怎敢欺瞒公主殿下,你若是不信,去问宋王便是,我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好,妾身暂且信你。”
凉国公主赶忙走过去,对苏秋温言道:“恕妾身来迟,让先生受惊了。”
苏秋拱手施礼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殿下若晚到半步,恐怕小道此时已驾鹤西去。”
“请先生到府内一叙,妾身还有事请教。”凉国公主温言道。
凉国公主与苏秋走出大门,冷冷地看了一眼躬身站立一旁的萧庆,乘车而去。
苏秋随凉国公主来到兵马都部署司内,凉国公主亲自斟茶奉于苏秋,满含歉意道:“妾身代家夫向先生赔罪。”
“不敢,小道命中合该有此一劫,公主无须挂怀。”苏秋谦逊道。
“敢问先生究竟是何方高人?”凉国公主凝望着苏秋,问道。
“小道苏秋,粗通医术道法,江湖人送绰号‘苏仙郎’。”
凉国公主满脸惊喜,道:“原来你就是苏仙郎,久仰大名,不知先生为何不顾安危前来相救?”
“不瞒公主,长月天师念你养道修真,一心虔诚,特托弟子前来相助。”
“原来如此。”凉国公主恍然大悟。“你也是隐秀观的道士吗?”
“鄙人本非出家道士,只是俗家子弟。”
凉国公主点了点头,感激道:“二位仙长大德,妾身永世不忘。”
“先贤有言,道门以救人活命为上功,公主殿下一向积德行善,理当此报,我等所作不过是顺天应人之事,公主切勿挂怀。”苏秋谦逊道。
“先生雅量,妾身钦佩不已。”凉国公主油然而生不胜钦佩之情。
“公主过奖了,草民实不敢当,公主若无他事,草民告辞。”苏秋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凉国公主忙道:“先生且慢,妾身尚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助,不知可否?”
苏秋只好重又坐下,道:“公主殿下请尽管吩咐。”
凉国公主目光殷切道:“前些日子母后来信,说失眠多梦,寝食不安,妾身近来遍寻高人去为母后诊治,尽些儿女孝道,却难寻神医,拜天所赐,今日却是得来不费功夫,先生正是不二之选啊。”
苏秋闻听,忙稽首请罪道:“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草民只不过一游医散人,皇宫内高士如云,草民怎敢前去班门弄斧,请公主另寻高才,以免耽误太皇太后。”
凉国公主恳切道:“百闻不如一见,若是只听他人吹捧,妾身自不会全信,但近来先生所作所为足见先生之才德,妾身以为,实乃上天垂怜,将先生赐于妾身和母后,请万勿推辞。”
苏秋低头不语。
“先生还有什么顾虑吗?”凉国公主急切问道。
“多谢公主厚爱,并非草民不愿效力,只是宫门一入深似海,草民已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苏秋缓缓道。
凉国公主微微笑道:“妾身明白了,请先生稍等。”说完,走入内堂。过了一会,凉国公主拿着一纸香笺回来了,递给苏秋,苏秋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份保书。
“这如何使得?”苏秋急忙跪拜道。
“皇上给臣子们还赐铁券呢,一纸保书有何不可?”凉国公主极是认真道。
苏秋手持保书,沉思片刻道:“承蒙公主错爱,鄙人必谨遵公主之命,定会尽心竭力,为公主分忧。”
凉国公主大喜道:“妾身先代太皇太后谢过先生。”
“不敢!不敢!”苏秋忙道,“小人这就去收拾行装,明日来府听候殿下差遣。”
苏秋拜别凉国公主,出了总管府,急奔屯兵场,去寻颜玉。待苏秋来到屯兵场外的刑场,仔细搜寻了每一处杂草丛,却不见颜玉的踪迹。苏秋连问数位路人,大多摇头不知,只有一人说见有一个昏迷的年轻的官人被路过的商队救走了。
苏秋寻遍周围数里无果,只好先回到卢家茶坊。卢游见苏秋平安归来,惊喜交加,紧握着苏秋的手道:“这些日子老夫一直提心吊胆,今见贤侄归来,总算放心了。”
苏秋微笑道:“让伯父受惊了。”
“老夫已经听说了,屯兵场关押的百姓全都放了,贤侄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卢游高兴道。
“若无伯父和贤弟相助,怎能成功,晚辈在此谢过。”
“哪里,只是举手之劳,贤侄智勇双全,今后不可限量啊。”
“晚辈除了治病救人,别无他念。”
“好啊,治病救人就是世间最大的功业。”
苏秋突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是否有个叫宋常安的人前来投奔?”
“是有个叫宋常安的人,昨日前来相投,提及贤侄的名号,老夫便让他暂住下来。”
“请伯父看在小侄的薄面上,将他收留在府内,日后或有大用。”
卢游慷慨道:“贤侄尽管放心。”
这时,卢俊端着茶走了进来,摆放好茶盏,为苏秋和父亲边倒茶边道:“苏秋大哥,那日放的什么灯,真是有趣,不知放得可好?”
苏秋笑道:“那是天灯,南方很常见,贤弟放得正好。”
“好茶。”苏秋端起茶,品了一口,赞道,接着又问道:“贤弟,那山洞小溪里的河豚血土都挖掉了吗?”
卢俊响亮地答道:“苏秋大哥放心,已经都清除干净了。”
苏秋点点头道:“还有,以后贤弟也不用再辛苦到山上去取水了。”
卢俊问道:“这是为何?”
苏秋道:“过几日兵马都部署司就要拆除,移竹园将会归还百姓。”
卢俊惊喜道:“果真如此?”
卢游语带责备地对卢俊道:“哎,你这混小子,你苏秋大哥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苏秋贤侄可救屯兵场上万百姓,岂能救不了一个移竹园。”然后拱手激动道:“多谢贤侄,让老夫这祖业起死回生。”
卢家父子二人欢喜不已,终于盼到云开雾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