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那天边可会有尽头,只知道逝去光阴不会再回头……”坐在叶盈玉身边的三女儿叶盈然,手里拿着一个磁带盒,对着歌单正在用粤语哼唱徐小凤的《顺流逆流》,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人跟她好像没啥关系。
虽然叶盈然声音不大,但是在秦著泽听来,三小姨子的音色蛮不错的,很有粤语歌的婉转缭绕。
被二小姨子给贬损一番,若按常理出牌,秦著泽不能反驳,前身这哥们儿已经习惯在叶家受气,谁让他不争气呢,但是,秦著泽可不吃这个瘪。
坐在电视台演播室做节目的经济评论员,那口才和思维敏捷度,绝逼杠杠滴。
以前是以前,怎么受气跟我无关,打现在起,对不起,翻篇了。
不过,秦著泽也只是用眼神杀了叶盈玉一下,要是张口便是口若悬河的辩驳,是不是显得有点失常,初来乍到,循序渐进,切勿穿帮啊。
再者,岳母杜和珍已经开始笑劝二女儿,“玉玉,你姐夫进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啥脾气性格你都了解,你就少说两句,一家人这么久了,不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让人下不来台。”
岳母护了秦著泽,秦著泽若再和叶盈玉一般见识,显得肚量差了点。
当然,秦著泽从中也听出来了,岳母对她这个女婿看不上眼。
“妈,不是我看秦著泽不顺眼,烂泥扶不上墙,看着长气。”叶盈玉把刀子磨了磨,话愈加难听,可能是她发觉了秦著泽用犀利眼神刺她,激得她于是多说两句难听的。
活得没出息还想不让别人教训了?
秦著泽真心疼前身那哥们儿,简直是窝囊到家了,睡梦中心脏骤停翘掉了算是解脱还没遭罪。
“小玉。”叶淑娴声音严厉地呵斥道。
就这俩字,似乎耗掉了了她半生气力,马上抚着胸口喘粗气。
“玉玉,少说两句。”叶见朝见大女儿脸色煞白,声音低沉地说叶盈玉。
秦著泽心里明镜似的,岳父这是在心疼大女儿,要是向着秦著泽,在叶盈玉开口挖秦著泽时,他就出嘴制止了,见二女儿闭嘴,叶见朝转而瞅向秦著泽,“你以后要多多在家里照看娴娴,厂子里的事情自有安排。”声音冷得能在大夏天里冻死秦著泽。
言外之意,秦著泽当然懂得,意思就是厂子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顶不了啥用,就算顶用也是顶个屁用。
岳父有能耐,在镇上和十里八乡有头有脸,女婿没出息到家了,怨不得能人岳父瞧不起。
麻的,这样下去怎能行呀?
这么窝窝囊囊地活成废物,不是老子风格啊!
请问老天爷,能让老子再穿回2019呗?条件你开!
收回目光,叶见朝开始说今天家庭会议的主题,“原来娴娴负责厂里的财务和业务拓展,这一年一直雇着人,我考虑一段时间了,决定辞掉雇的人,由玉玉完全把这一块接过来,毕竟外人不可靠,出一个漏子就是天塌。”没提叶淑娴生病,怕刺激到她。
说到这里,伸胳膊端起茶几上的茶盏,用杯盖扫了扫水面茶沫,吹走热气,滋喽喝了一口,“玉玉明天就把财务先接过来,尽快和几个大客户取得联系,和他们先混个脸熟,日后好打交道,让叶强当你助手。”
“好的,爸爸,一会儿我就去趟厂子。”叶盈玉笑着回答。
秦著泽看着叶盈玉的脸,心想这个小姨子变脸真快呀,刚才对他吹胡子瞪眼,转而就能笑得鲜花灿烂,倒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料材。
在叶淑娴病变前,她管着厂里财务和对外业务,可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好不了了,现在大家主召开家庭会议把厂子里的命脉交给二妹,叶淑娴没有任何意见,她从来没抱希望于自己的丈夫,若能少受气就算不错了。
叶淑娴有自己的打算,在她死前,一定要从爸爸手里为秦著泽争取一些钱,也算没白夫妻一场,至于她死后秦著泽是去是留,叶淑娴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身后之事无从知晓根本管不了,全看秦著泽本人意愿。
三女儿叶盈然始终拿着歌词在看,整个人连根寒毛都没参与进来,听到叶见朝把会议主题说出口,她起身走了,没出门就开始摇头摆尾地哼唱。
在俺国,似乎每个家庭对老幺都比较娇惯,没人拦着叶盈然,她还是个高三在校生,厂子里的事跟她没太大关系,叫她来参会,是让她了解家庭事务,同时也是对她尊重,十八岁,成年姑娘了。
“玉玉要和你姐多交流,你姐做事非常用心,积累了很多好经验。”叶见朝笑着对叶盈玉说道。
听叶见朝这么一说,叶盈玉起身走过来,“秦著泽让一下。”
把秦著泽撵跑,她挨着叶淑娴坐下,搂着叶淑娴的肩膀,“姐,从现在起,你是双重身份,既是我亲姐,又是我老师,我成长的快慢,就全靠你了。”
说得一家人呵呵乐了起来,秦著泽站旁边也跟着咧咧嘴。
不用照镜子,秦著泽都知道咧得相当难看。
“要想从姐这把真本事拿走,没别的条件要求,只要你那张嘴对你姐夫别那么厉害就行。”
叶淑娴一句话,说得又是一阵哈哈笑。
“姐,看你说的,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除了爱说两句,其他方面从来没差过,秦著泽吃的穿的抽的,哪样都不赖。”叶盈玉摸着叶淑娴的手,瓜子脸上带着笑,大大方方地说过,抬头对秦著泽道,“秦著泽,你就不知道坐那边去吗,让我姐看着,好像又是我给你气受似的。”
嘿,这站着也成了毛病!
“玉玉,你姐这话还没落地,瞧你又来了。”杜和珍隔着叶淑娴轻轻拍了叶盈玉一巴掌。
一家人又是一阵笑。
不是当受气包子,就是被当笑料开涮,可不是秦著泽所能接受的,必须做出些改变来。
秦著泽走过去,他没坐,而是等叶见朝放下茶杯,他上前掀开杯盖,拿起暖壶给茶杯里补了些热水。
就这一个举动,让房间里忽然静了一下,叶淑娴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其他人诧异了。
木头桩子咋忽然开窍有了眼力见?
莫非今天太阳打北边出来?
叶见朝瞅着秦著泽,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是颜色和悦了许多,他端起姑爷第一次主动给他斟得茶,缓缓递到嘴边。
就在杯沿儿刚沾到嘴唇,侄子叶强推门闯了进来。
“三叔,不好了,出大事了。”叶强摸着脑门汗,呼呼喘着粗气。
没等叶强说出了啥事,叶见朝手一抖,茶水洒出来烫到手,他竟浑然不觉。
担心啥,准来啥。
叶见朝在心里骂道,“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