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该如此。”任苏一脸漠然地赞道,步下一疾,衣袍猎猎间,左拳如顶,恰似一匹蛮牛狂烈昂角贯出。
砰的一声震响,当头大汉吐血三升飞出,撞断栏杆后,半死不活地悬挂在半空,模样甚是凄惨,赵胜浑身一颤,嘴唇发青,全身心被恐惧占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吴晟才学武一年而已,怎么会这样……”
任苏兔起鹘落,剑光纵横,片刻功夫,场上倒下一片,赵胜失魂落魄,忽地猛摇头,“这不可能!”
赵胜失心疯般打翻满桌佳肴,哈哈大笑着攥拳击出,身上气机沸扬,随拳风鼓荡,倒也有几分气象。
然而,任苏只一蹬一拔,旋身腾起,压腕使剑往地上当当疾点了三下:第一下,弓膝崩弦,正是轰然如撞钟,明火下粉尘些许震散,赵胜踉跄而退,中门大开;接着又是第二下,任苏乘胜追击,飞脚一踹,听得瓶碗碟蛊哗啦碎了一地,赵胜全身沾满汤汁,狼狈挣扎着起身;但剑光又一次闪烁,一只脚不偏不倚压在他胸口。
咻!
三楼上,勉强还站着的最后两人脑筋尚没转过来,却见那脚落下之后,剑影一挥,一截拇指斜斜飞出,掉在丈许外,油水酱汁里滚了几滚,面目全非地留下醒目一点森白,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耳边有人破口大骂。
“吴晟,你这畜生!狗东西!今日砍我一根手指,来日我必点齐人手,灭你满门!”
赵胜叫嚣着,身子扭动得越发厉害,看似想逃离任苏掌控,眸中又深藏着一丝阴冷,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任苏颜面寡淡,浑不在意赵胜的小动作,他低声冷语:“此次小惩大诫,断你左右拇指,他日再……”说着,顿了顿,左脚倏忽一沉,凶横蛮力尽数倾泻,咔嚓几声,赵胜方攥紧的左拳一松,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你……”
赵胜面色赤红,四肢无力,一口气都吐不上来,而这时,任苏抬起脚,徐徐下移,面色如常地狠狠跺去。
“混……啊!”赵胜撕心裂肺的惨叫冲破楼顶,响彻整个夜空,连楼下也传来隐隐骚动,任苏一脚踢开赵胜下意识想抱住右腿的手臂,又一脚辗动起来,他淡淡出声:“不要试图玩什么花样,吃亏的,只会是你。”
赵胜一边干嚎,一边骂得更加难听了,这一会,旁边也渐渐聚起了五名还有余力和胆气的虎头帮众。
“吴公子,还请放开少帮主,想必你也不想与我们虎头帮彻底决裂!”他们先是以言语交涉,见任苏不加理睬,无奈何,口呼“少帮主勿忧”,越过躺在地上的同帮,纷纷涌来,但是,他们再没有先前的好运气。
哧!哧!哧!
残肢断臂翻腾,血迹昭昭洒过半空,不时啪嗒摔在仍被踩住的赵胜脸上,莫名,一股幽寒浸入骨髓深处。
他为什么会去遭惹这么一个怪物:压他的风头,再顺便抢下他力压五大宗高足的名声,并且讨好最近对自己安居曲山作威作福有些不满的父亲,一石三鸟,哈哈……赵胜脸上似哭似笑,有些崩溃了,可一阵刺痛惊醒了他。
“方才有五人冲上前来,我也刺你五剑,嗯,你右腿不便,那刺在你左腿上,正好,一左一右。”
任苏一本正经地说着,面上没有一丁点波澜,他一剑接一剑刺下,优雅轻缓,犹如手艺高超的厨师在切割着精心烘烤好的肉食,看得周边头皮发麻,赵胜也不寒而栗,非但不敢再咒骂,连痛楚都只能咬紧牙关忍下。
五剑刺完,一直留心赵胜表现的任苏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再恶意折磨对方,利落斩下最后一剑。
啪——
足履踏过,水花溅起,赵胜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远去,心里不自禁松了口气,又抬起了两只削去一角的手掌,更是只有侥幸,好在他学的是拳脚功夫,不注重刀枪棍棒,否则,这大拇指一废,怕是战力得去大半。
不得不说,就这劫后的心态而言,大概也仅有守着楼梯、最后冲杀时才上来的两名壮汉比他好许多了。
诚然,任苏是不会关心这些“小人物”的想法,他也不顾楼下目光,旁若无人地走出红叶楼,浑身舒畅自在,好似废土世界完成一件雇佣任务后的轻松,不同地是,以前他会选择发泄一番,现在,他心中沉静一片。
任苏走到煜锦湖畔,镜湖明澈,盛满一池月色,枫影泛波,让人联想到盛秋时节,阳炎枫火并举的艳丽。
“月色真美。”凉风习习,最后一丝血腥味随风飘逝,任苏敲敲剑柄,没来由地惬意一笑。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洲陆上,同一片月空下,一位老者盘坐崖巅,愁眉苦脸地掐动法决,开始了一场性命攸关的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