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弈平是怎么逃走的?”
顾云靠在书房的窗户边,手里端着女仆刚沏好的伯爵红茶,他静静的看着窗外,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想听听李奇的意见。
李奇半躺在沙发上,他对顾云抛出的这个问题有些麻木,比起追究过去的事,他更喜欢钻研接下来干怎么做。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许,他隐藏了实力,他有能够从‘西西弗斯房间’中走出来的能力。也许,他不是弈氏少主,弈氏少主就在附近,他救了弈平。”
顾云垂下眼睛,他盯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梗,发着呆。他知道也许‘西西弗斯房间’并不是什么特别强的能力,别人从外界很容易打破它。但对于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却很难走出来,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进入了记忆的循环中。不管被困者的能力有多强大,当他意识不到自己在‘西西弗斯房间’时,他就没有理由去打破它。
做梦的时候是很难发现自己在做梦的,所以陷入沉睡的人没有办法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苏醒。
这一点顾云深有体会,在他练习记忆宫殿时,为了克服陷入悲痛的记忆循环中,尝试过很多办法,最终他发现,唯一的办法只有外界的刺激。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练习‘记忆宫殿’吗?因为这种回忆,就像一种特殊的梦境,虽然真实,却难以控制,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来到我妹妹死的那天,不断重复那个记忆。”
“你是怎么克服的......”李奇低下了头,他似乎在预估,这样的痛苦有多难挨。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像自己之前说过的,痛苦是不相通的,不断的重复在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这样的事,他人再怎么想象也是空洞的。
顾云摇了摇头。“我试了很多方法,最后我用粗线将酒瓶系在酒架上,再用蜡烛烤那根粗线。等我陷入记忆循环时,那根粗线差不多就烧断了,然后我会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
“那样就能出来了吗?”李奇有些惊讶,在他的预估里,这种刺激应该还不够。因为在给顾云缝合伤口时,他都没有从记忆宫殿中出来。
“不能,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个酒瓶用五根绳子系在我的头顶上。”
“我的天,你头没问题吧?”李奇此时很想为顾云做出的牺牲鼓掌,只是可惜自己只有一只手。
“我被砸了二十多次吧。”顾云无奈的摇摇脑袋。“不过渐渐的我对酒瓶碎裂的声音开始很敏感了。终于在第三十三次时,我意识到这个声音来自于外部。然后我瞬间明白了,我正处于循环的回忆里。”
“然后呢?”李奇紧张兮兮的看着顾云。
“然后我有了意识,在意识的控制下创造了‘西西弗斯房间’。我把它当做是记忆宫殿中的一个房间,一般来说从‘西西弗斯房间’中出来需要五感中的三感刺激才可以。”顾云伸出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数着。“一听觉,二视觉,三嗅觉,四触觉,五味觉。至少要三种。”
“有意思,感官与梦境的欺骗。”李奇笑道。
“我,作为创造者,在不断的练习中,才能依靠听觉刺激从中出来,因此我不认为有人可以做到不靠外界刺激就走出来。”
“那么,弈氏少主另有其人。”李奇语气平淡,因为他本身也比较偏向于这个选项。这样就能解释那只魂兽为什么不攻击顾云了,因为它并不受弈平的控制。
“但也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五个同行者都已经出现了,并没有他可以对应的身份。”顾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听到这话,李奇有些惊讶。“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安妮吗?”
“安妮只是个孩子?”顾云也有些惊讶,他是真的没有怀疑过这个小女孩。
“她真实的身份可能是抠脚大汉哦。”李奇笑了笑。
顾云皱着眉,茶杯里的热气给窗户蒙上了一小块水雾,他静静盯着这块水雾,发着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顾云回过神,转头望着李奇。
“弈氏少主是无辜者,但他将硬币送给了安妮。”
“他为什么这么做?”顾云脱口而出的问道。
“必要的时候,杀死安妮,你就会被淘汰。”
“但是安妮说是一位夫人把硬币送给她的......”
“你忘了还有人偶师。”李奇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面浮动的热气,人偶师可以安排别人去送这枚硬币,且不留痕迹。
顾云陷入了沉默,哪怕拿不到【愚人正牌】,他也不希望安妮遇到危险。
“虽然这个猜想很合理,但也不能排除安妮就是弈氏少主的可能性。”李奇继续补充道。
“我不认为一个大男人能装小女孩装的这么好,我跟安妮生活过。”顾云否认了李奇的猜想,但脑海里也排演了一次,假如那个和自己亲近的可爱女孩是个大男人......
顾云的后背一阵发麻,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件事用不着猜,你看一下她的记忆就可以了。”说完,李奇将茶杯中的红茶,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不过这件事不急。”李奇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衣袖。
“今晚是杰克第三次作案对吧。”顾云声音低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