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舰队肆无忌惮的航行在富良江上,沿途没有受到一丝的阻拦。其实别说阻拦,有交趾船只躲避不及时,挡了他们的路,直接就被一爆炸箭给炸沉了。
富良江是自西北往东南流,后世改叫了红河。自北部湾入富良江是逆水而上,若是叫普通的帆船,即使有风也得划桨,到了水势湍急处,划桨也都没了用处,得找纤夫拉船才行。正所谓顺水一日千里,逆水寸步难行便是如此。
但铁甲舰不比帆船,蒸汽机的动力远胜人力。逆水行舟对于铁甲舰来说不是问题,速度许是比之往常要慢上一些,但仍有个九节的航速。
邓世昌立在舰首,密切的观察着前方的水文,让他有些担心的是,内河始终不比海上,河流各处的深度差别巨大,有些地方深得五六十米,而有些地方只有十来米,且河底礁石林立。一着不慎,轻者船只搁浅,重则触礁沉船。
好在此时正值夏季,雨水颇多,富良江属于丰水期,河面涨升不少。再加上舰队是首尾相连,一字航行,风险小了许多。
邓世昌问向身边的副官:“从湾口算起到升龙府,水路约有三百里的路程吧?”
副官点头:“总管带记的不错!照着地图来看,止有三百二十二里。咱们现在的平均航速为节,即每时辰行进六十里。这么算下来,五个时辰就应该能到升龙府了!”
邓世昌道:“大少爷这出跨海作战,首讲一个奇,再讲一个快。正是要兵贵神速,才能受到最大的效果。
我思来,湾口的交趾兵用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回升龙府,最快得三个时辰。这里就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差,你说李乾德会不会跑?他这要是钻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可不好抓去。”
副官笑道:“总管带多虑了!李乾德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望风而逃岂不是要威严扫地?再说水路被咱们给堵了。走陆路,两个时辰也跑不远。”
“嗯!”邓世昌点点头,说道:“希望李乾德还有骨气,让我能省点心,也让弟兄们省些力气去追他。”
时间来到中午,太阳高高升在天空。一个交趾的骑兵骑着快马冲进升龙府城,道路上的行人连忙躲闪,看门的兵丁也不敢上前。
因为这骑兵脑袋上插着一根红羽,代表着有十万火急的情报需要速递。这时候,不长眼往上靠,被撞死了还是轻的,要是追究延误军情的罪责,一家老小都别想跑。
马蹄飞快,直到宫门前,骑兵猛地一提缰绳,骏马前蹄高扬却刹不住脚,连人带马一下子翻到在地。
守宫门的将军连忙上前,未及说话。那被马压在身下的骑兵,掏出一个蜡封好的木盒塞到他手里,急道:“十万火急,速递圣上!”
一说完,那骑兵便晕死过去。守宫门的将军不敢耽误,提起衣摆往腰间一塞就往皇宫里奔去。
此刻刚散了朝会不久,李乾德还在头痛李常杰的建议。他认为自己还是很有骨气的,不仅是有骨气,而且十分英明神武。虽然也有些波折,但那是敌人阴险狡诈,跟自己关系不大。
李常杰建议放弃升龙府,继续将战线拉长寻找宋军的破绽。这能答应吗?朕就算答应了,朝臣会答应?
放弃升龙府,是不可能放弃升龙府的,打仗又打不赢,就是向宋人求和,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宋人个个都是人才,皇帝又好面子,了不起,求和表上写的谦卑一点,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朕超喜欢他们这样,上次败了不还捞着一个广源州吗?这次说不定还能捞着些什么。到时候朕还是英明神武的大越皇帝!
李乾德如是想着。一个小太监却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道:“禀圣上,南定府百里急奏!”
“南定府?南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还用得着百里急奏?”李乾德眉头一皱,道:“递上来!”
小太监小心的将蜡封的木盒递给李乾德的贴身太监。贴身太监将蜡封拆开,取出书信再递给李乾德。
李乾德瞟了一眼,惊得从龙书案上一跃而起,大叫道:“宋人居然,居然。。。。。。”
他粗喘了好几口气,双目圆瞪对贴身太监道:“召百官来见!快!速去!”
交趾的文武百官一头雾水的赶往皇城。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莫非李太尉又战败了?陛下也太不淡定了。战败而已,这很正常的嘛,李太尉哪次出征不得战败?犯得着这么急匆匆的吗?这才散朝多久,刚到家椅子都没坐热呢!
交趾百官,有些住的近,有的住的远,李乾德派了几百个太监出去召集他们,可还是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全部到齐。
等百官在殿上分列两边站好,李乾德便让太监将南定府的急报传给他们。百官们一一传阅,各有各的表情,有眉头紧皱的,也有颇为惊慌的。
还是时任尚书令的李日成站了出来,手持勿板,躬身对李乾德道:“宋人孤军深入我大越境内,张狂至此,视我大越如无物,实在欺人太甚!臣主战!”
他话音刚落,户部侍郎便站了出来,眼泪鼻涕一大把,说道:“陛下不可啊!不能战啊!国库已无力再支持一方大战了!”
李日成立即怒道:“不战?宋人已经骑到我们脖子上了,难道坐视他们在我大越烧杀抢掠不成?天家威严何在,朝廷颜面何在?不仅要战,还要死战,不将这只宋军赶尽杀绝,决不可罢休!
钱,国库挤也得给我挤出来!否则从你开始抄家。户部有一个算一个,从大到小一一抄家!”
被李日成一吼,户部侍郎立即被吓得跟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殿上其他有意的不战派,也都紧了紧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