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楼的一夜未合门，通宵的霓虹灯火一直等到了天色泛白，喧嚣才沉静下来。

有大腹便便的商贩从春月楼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衣衫不整，醉生梦死。

楚彦把红木的门推开，就看见乔宇明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是江浸月在和老鸨交谈。

“你出来了？”乔宇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楚彦，“你才多大啊，居然找了两个妞。”

楚彦把门轻轻关上，也把手搭在了栏杆上。不怪乔宇明怀疑，别看楚彦总把楚榆当小孩子哄，但实际上她自己也只比楚榆大一点而已。

这样一个小小少年，昨天晚上……

乔宇明觉得一定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对。

楚彦把领子整理整理，一位漂亮的美人就端来了一盆清水为她洗漱。

看着楚彦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着这春月楼的服侍，乔宇明心中无限纳闷：“看不出你还挺适应这里的。”

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因为昨晚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楚彦把水擦干：“反正是你付银子。”

乔宇明对春月楼的江娘子心存爱慕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洛城里的公子哥大部分应该对江浸月都心存好感。乔宇明之所以出入春月楼还在乔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是因为他从不在这里夜宿。昨晚他打算离开的时候，楚彦已经和两个姑娘进了房间，覆水难收了。

乔宇明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二少爷和楚彦回乔府了，来接人的侍卫是第一次就在楚彦脖子上留下一刀的那个人，听说叫乔勇。

“你还是想想看待会儿要怎么像爷爷说明吧，但愿你不会死的很难看。”乔宇明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同情，昨天夜里是他第一次在春月楼里面过夜，老爷子才特地派人来的。昨夜，乔老爷应该已经知道了楚彦和那两个姑娘的事了，凭这些天乔老爷子对楚彦的重视程度，恐怕少不了一顿重罚。

林言啊，这次兄弟也救不了你了。

乔老爷就坐在乔府正厅的座位上用着早饭，乔宇东几次偷看爷爷的神色，但最多看出了无奈，没有看出愤怒。谁能猜透乔老爷的心思了，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像乔老爷抱怨过五殿下，说她极爱惹事却叫人挑不出错，当年的他还一本正经的笑着劝着，现在轮到他自己身上正是一点也笑不出。

这事若在一般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乔老爷偏偏是极为反感这事的。骂她？身为臣子去责怪殿下做了一件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听到下人说人回来了，他又扳了板脸，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楚彦和乔宇明并肩走了进来，她神色轻松，反倒是一旁的乔宇明看上去紧张的多。

乔老爷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故作严肃：“林言，你随我来。”

乔宇明的身体一哆嗦，突然又涌起对楚彦无穷无尽的感激。想这些年来，总是他被老爷子这样喊进去，却来没有例外过，再出来的时候，就要面临一顿伺候，现在有了楚彦的存在，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了！

乔老爷走进一间棋室，看着随后走进来的少年，仔细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才道：“如今殿下要小心行事才行。”

楚彦道：“老师不用担心，学生自有分寸。”

乔老爷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些事情上本就不用他担心，他走到棋室最里面，从一个棋罐的下面取出了一张干净的纸条，再递给了楚彦：“老臣不担心这些琐事，虽然殿下没有告诉老臣宫中变化，但做了多年的帝师，老臣也有些人脉，这个还请殿下过目。”

楚彦接过了纸条，捏在手中搓了几下，再取旁边的蜡烛在纸条上涂，不一会儿，一些字迹就显现出来。

卢派人离京，遇五相告。

这个字迹潦草狂放，在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写出这样的字，京城纨绔唐松云。

这个花花公子还是最先猜到她在哪里的人，“五”指的就是五殿下。唐松云想通过乔老爷告诉她，卢元笙可能也猜到她在哪里，已经派人出来了。

乔老爷看到楚彦已经阅读完了，就从一旁端来了正在燃烧的烛火，将字条焚烧的一干二净，灰烬散落在地上。

现在看来，回归洛城还是被卷进了斗争的中心。

楚彦主动把乔老爷手中的烛台拿过，摆在桌子上：“老师，卢党来我洛城，您的战争可就开始了。”

乔老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眼睛里尘封了多年的血性渐渐复苏：“殿下，老臣别的不敢说，可把他牵制在洛城是绰绰有余，不知道现在的朝廷，还记不记得一个乔展毅。”

洛城的格局，就要改变了。

楚彦推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乔宇明，牵起了楚榆的小手。楚榆一只手里抓着小灯笼，一只手抓着楚彦的手，脸上满是好奇：“哥哥去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