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平来到了一个二层小楼的前面。
那一晚,那一个黑衣人对他说了一个地点。
李安平还是来了。
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一点习武的痕迹,可李安平却感觉到深深的威胁。
那个黑衣人没有习武,那个黑衣人比李安平要强。李安平想要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这个二层小楼是在一个繁华的地方,做的也是繁华的生意。
这个小楼是一个酒楼。第一层是大堂,第二层是雅间。都是很热闹的。人们在觥筹交错,在喝着酒,在高兴。
李安平没有想到黑衣人会告诉他这样的一个地点。
刚刚走进大堂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黑衣人。他坐在第一层最偏僻的角落里。在这个热闹的酒楼里,静静地坐着。
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多余的东西,空空的,很干净。他闭着眼,直直地坐着,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雕像。跑堂的小二没有管他,周围的酒客也没有管他。那个黑衣人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李安平走进黑衣人,坐到了他的桌子前面。可黑衣人依旧是坐着,没有看到李安平一样。
等。李安平在等,等着黑衣人说。
整个酒楼依旧是喧闹的。热闹是他们的,与李安平和黑衣人无关。
天渐渐地暗了,酒楼依旧是那样的喧闹的。喝酒的人依旧在喝酒,高兴的人依旧在高兴,老板依旧是拨弄着算盘。一切都和李安平来的时候一摸一样。李安平和黑衣人依旧被忽略着。
李安平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能等着,继续地等。因为他想知道那种不同于武者的修炼的方法。
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一天过去了。
李安平依旧在等。
两天。
李安平依旧在等,闭着眼。
三天。
李安平依旧在等,闭着眼,也变成了一个石像。
而在这三天里,酒楼依旧喧闹着,酒楼中的人没有走,他们一直在喝酒,在喧闹,而且人越来越来多。
大堂被挤得满满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后来二楼的雅间也被人填满了。
他们来了,不仅仅是喝酒,也是来看人,看李安平。
人多了,就会很喧闹。可人多了,也会很安静。
第一天,酒楼很喧闹。
第二天,第三天,酒楼却变得很安静。
酒客依旧在喝酒,却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看着李安平。很多双的眼睛都在看着李安平,他们的眼睛都在闪着希望的光。他们都在期待着。
李安平没有在意,此时他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就是他的心跳。这个世界没有安静,可是他的心安静了。这个世界放在了他的心的外面。他闭着眼,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少,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了多少次。
二十九万七千八百九十二次。
在这三天里,他学会了等待。他的心起初很快,后来变慢了,呼吸也逐渐微弱。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黑衣人终于说话了。
“你不应该来,你和我们不一样。”
李安平睁开了眼,然后他看到整个酒楼的人都在盯着他。
这些人是谁?他们跟酒楼又有什么关系?这间小小的酒楼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些,李安平一点都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找到那种方法,不同于武者的另一条修炼的道路。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不在乎。
黑衣人又说:“你现在还可以选择离开。”
“一旦加入了我们,你就没有选择了。”
李安平看着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在看着黑衣人。
现在是白天,到处都有阳光,可是黑衣人依旧穿着一身的黑,躲在了阳光的外面。
黑衣人的脸很普通,却是斧凿一般的有力。但是,当你注视着着张脸的时候,你绝不会想到坚毅之类的词汇。你想到的只会是绝望,永不停止的绝望。
似乎,他的所有力量都是绝望中的力量,这力量只是为了反抗绝望而已。
一个困在了逼仄牢房里的人,李安平想到。绝望,是他永远挣不脱的枷锁,而他的力量只是枷锁中的枯瘦的手臂而已。
李安平沉默着。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回答。肯定的回答。
黑衣人起身,穿过此刻安静的人群,走过了二楼,走到了三楼。
李安平跟在他的身后。
而酒楼中的人群则是在安静之中慢慢地流逝了。
原本热闹的酒楼只剩下了几个人依旧在喝酒。
他们走了,都很满意。又有一个人加入了他们。
楼下是热闹的,楼上是安静的,而楼上的楼上则是寂寞的。
楼下是一楼,楼上是二楼,而楼上的楼上则是不应该存在的第三层。
李安平走到了这一片的寂寥中。
第三层藏在一个很窄很小的空间里。很窄,很小,而且到处都是书。这里,那里,到处都是。
没有窗,没有阳光,只有一片黑暗和一点昏黄的灯光。
在如豆的灯光旁,有一个老人。他坐在椅子上,周围都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