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很冷,冷不过李安平手中的刀。风很快,快不过北戎世子手中的剑。
刀染着血,而剑动了。
北戎世子忽地飘向李安平,无声无息,迅且疾,如一只雄鹰扑向了它的猎物。
李安平的刀很快,北戎世子的剑更快。因为刀重,而剑轻。
因此北戎世子的剑到了,而李安平的刀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李安平能做什么呢?
北戎世子的剑离李安平的胸很近,很近,只有三寸的距离。李安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把剑的锋利。那是一把剑,它的主人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李安平可能会死,但是他很平静,他没有把握,只不过——
他相信他的刀。
李安平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刀。刀会辜负他吗?
不会!
电光火石之间,李安平做得只是横扫。将手中的关刀横扫。
关刀还是很重,还是比北戎世子手中的剑慢了三分。
然而!
当主人把生命托付给刀时,刀是不会辜负的。
在剑离李安平的胸只有一寸的时候,刀到了。刀,拦腰而到。此时,北戎世子只有退。
刀剑交错之间,北戎世子又落回来了。整个人像北疆的雪花一样,而持剑的手却像北疆的冰一样,他在防备着。
“不过如此。”北戎世子说。
李安平的确不过如此,北戎世子随手地一刺便让他陷入险境。
镇北王府最杰出的年轻人有四个,李安国,李安定,李安乐和李安平。
李安国用剑,李安定用剑,李安乐用剑。
而唯独——
李安平用刀,而且还是军中的关刀。跟第一代镇北王一样。
勒马,李安平拨转马头。
“嗒嗒嗒。”
马蹄铁碰着土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李安平将马微微后撤了一段路,将后背留给北戎世子。他驾着马,走得并不快。
北戎世子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吗?
不!他不敢!
此刻,李安平在蓄势,而他也要蓄势。
他现在可以向李安平的背后刺去,如果李安平没有后招的话,他可以轻松地获胜。
但是如果李安平有后招呢?
北戎世子在想,在犹疑。一个多疑的人,是永远不会将他的对手想得太简单的。
李安平和他的马走远了,已经在北戎世子的九步之外了。
先天高手一个呼吸可以横越八步之外,可此刻却是九步。
北戎世子刺不出一剑,除非他的剑会飞。
他的剑会飞吗?
不会。
所以,北戎世子只能蓄势,来迎接李安平的一击。
不久,“嗒嗒嗒”的马蹄声再次地响起。
李安平来了。
声如惊雷,自平地而起。
势似共工怒而触天柱,摧天撞地而来。
刀未至,势先来。
李安平跨马而来,似有千军万马跟随,向着马车上的北戎世子疾驰而来。
劈!
北戎世子站在马车上,他抬起了手中的剑,要挥剑。
恍惚间,一声怒吼骤然响起:
“贼!人!受!死!”
北戎世子愣住了,顿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六岁时那一位将军。他挥刀,他的族人因此倒在了血泊之中。
恐惧,这一刀让北戎世子又回到了他六岁时的弱小。
李安平从马上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关刀直直的劈了下去。
这一刀之后——
月光温柔,清风无恙。
这一刀之后——
一切都归于平淡。
北戎世子败了!
张张嘴,他说:“腾格里诺海。”
这是他的名字。
这刀斩碎了月光和阻挡它的一切。
刀落。车碎。剑断。北戎世子,死。
李安平落下了,手中提着刀。
他胜了。
北戎世子很强。
虽然李安平与北戎世子都是先天的高手,但毫无疑问,北戎世子比李安平要强。
他的功力比李安平深厚。他的剑比李安平更快。可是依旧是输了。
因为他怕了。
这一刀是李安平此生的最惊艳的一刀,也是最后一次的惊艳。因为从此以后,刀不会变,可他变了。
月光下的刀闪着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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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平,突然转身,在温柔的月光中,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寂静中出现。
他披着黑色,和月光完美地融为一体。
走近,他在李安平的面前张开了嘴,说着什么。
然后李安平的眉头锁住了,低头,看着关刀上的血缓缓滴下。
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这个人消失了,如同鬼魅一般。
对于这个鬼魅一样的人,李安平知道得很少。
那么,他该相信他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