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官庄的老王家，就是柱子娘以前那家？”白发老头问。

“对。”那娘家人回答。

“那老王的爹去世也得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了，挖河时给砸死的，死的时候才四十多，就留下俺三姑和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所以说俺三姑可怜啊，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俺三姑父就没了，一个妇道人家天天下地干活，要不是为了娶儿媳妇，怎么能改嫁到柱子家，我不是说柱子家不好，那时候风气不好，俺三姑改嫁没少被人在后边戳脊梁骨。”那娘家侄女也跟着念叨起陈年旧事了。

“老王估计也是嫌俺三姑改嫁丢人，这么多年也不来往了，逢年过节的也不上门了。也就偶尔见面打个招呼。”又一娘家人跟着说。

“也是，自从他娘到了俺们庄之后，一次也没见老王来瞧过。”白发老头也说了句。

“来过两次，俺娘快不行的时候也来过一次，晚上偷偷来的，也没吃饭，说几句话就走了，不过他没提过把俺娘接回去的事。”跪在地上的柱子反倒给老王说了句好话。

“他就一白眼狼，俺三姑偷偷的托我给过他不少东西，虽然钱没有多少，但也是老太太的心意，自己儿子能不疼么。”娘家侄女又爆了个料。

“那老王以前什么时候托人问过你们，说他想把他娘接回去和他爹埋一起。”白发老头问着娘家人。

“有两年了吧，那时候俺三姑刚有病，躺着不能动的时候。”

“那这是个情况，赶紧给警察汇报下，没准就是老王干的呢，他有这个想法，又知道咱村上的事情，嫌疑比较大。”白发老头似乎也认定是老王干的了。

“找什么警察，我这就带人去陈官庄，这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跑不了他。”跪着的毛脸汉子突然站起来，情绪很激动。

“你不能去，你去怎么说，又不是去打架，万一不是老王干的呢，你这去不是找难堪么，万一结下仇就更麻烦了，还是看警察怎么说。”白发老头赶紧劝着柱子。

围观众人似乎也认定就是老王干的了，一阵嘀咕，没一会，有人把正在排查的警察叫来了，把情况一说，那警察似乎也同意众人看法，说这是个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列为嫌疑人，这就先去他家找人问话调查一下。

随着警察的驾车离去，围观的人也散去不少，彪哥他们哥仨站在那里显得很不自在，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这会帮忙帮不上，走又不好走，谁让彪哥早上乱保证的，还说什么不破案就不走，这下给自己挖坑了。

“来，小伙子坐着歇会。”怕什么来什么，那白发老头看他们哥仨站在旁边，招手让他们去歇息，彪哥他们只好走上前去。

“这三个小伙是出来旅游的，昨晚就睡在河那边的帐篷，半夜听见有人挖坟，但天黑没看见是谁干的，这个挺壮实的小伙也是个铁路警察，出于义愤留下来帮忙的。”那老头顺便对娘家人介绍着。

娘家人了里有人出来给哥仨掏烟，嘴里自然都是客气话。

“惭愧，没帮上什么忙，我们顺着河边走了好几公里，也没发现遗留的东西，正准备去旁边小路再看看。”彪哥自然也跟着客气。

抽完一支烟，瞎扯了几句，彪哥他们哥仨就借口找证据，跑到了不远处的小路上。

“人家不都说了么，是那老太太的亲儿子干的，咱还找啥。”孙齐元也相信刚才那些人说的话。

“不可能，亲儿子哪能挖亲娘的坟，我看还是别人干的。”彪哥不信。

“怎么不可能，人家不是说了么，老太太改嫁到这个村的，他亲儿子想把他娘的骨灰要回去和他亲爹埋在一起，这不正常么。公开来要，这家肯定不同意，只能半夜来偷了。”孙齐元觉得这理由很合理。

“都改嫁二十年了，你们说如果真是亲儿子来挖改嫁的亲娘的坟，算不算犯罪？”陈绍远不明白这事情怎么解释。

“当然算犯罪了，都改嫁了，户口上早不是一家人了，就算是亲娘亲儿子，也是犯罪，这点没啥可说的。”彪哥斩钉截铁的说。

“那得判多少年？”

“不知道，法律里好像没这条吧，挖古墓的听说过，挖亲娘坟的还真没听说过。”彪哥这半瓶子水自然说不清楚。

“我打赌应该不会判刑，关几天罚点钱就完了，农村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太多了。”孙齐元一副大队书记的腔调。

“你懂个屁啊，我还打赌不是她亲儿子挖的呢，要是我错了，我回头给你们俩一人买一条烤羊腿。”

“那感情好，要不是他亲儿子挖的，我请你去海底捞。”这也是孙齐元能想到的最高端的餐厅了。

“好，陈绍远你做个证，看等会谁哭。”彪哥强装自信。

既然有可能是亲儿子挖的，彪哥找起证据来也就不那么仔细了，心里盼望着那警察赶紧回来，回来后这事情就能见分晓。再说这田地里的小路，杂草丛生，除了车辙间露出黄土外，找个可能留下的东西也太难了，这边一个破旧的塑料袋，那边一个干瘪的农药瓶，总不能一个个的去翻来查找。

一个小时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天气还算热，彪哥他们哥仨正坐在一棵柳树下歇息，只听得人群那突然一片嘈杂，更有一群人急匆匆往村里走去，毛脸汉子快步如飞，白发的老头走的虽然慢，但也是往村里赶。

“估计是找到了，咱也赶紧去看看。”孙齐元一马当先，赶紧站起来，没忘拍拍屁股上的泥土。

“不会吧，这么快，不会真是他亲儿子干的吧。”彪哥不情愿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咱别往前面凑了，毕竟是外人，身份不合适。”还是陈绍远想的周全。

“对，等会就知道了。”彪哥又一屁股坐下了。

……

果然，十来分钟后，那毛脸的汉子和一堆村里人跟着那警察又返回了墓地，不过没有停留，几个壮年拿起铁锹，又一起往不远处路边的一片杨树林走去。

“没想到啊，竟然埋在树林里，还就在坟墓旁边。”彪哥边走边说，在孙齐元的怂恿下他们自然也是赶忙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