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躬身立于阁中，脸上陪着紧张和悔意，心里装着小心和忐忑。幽梦楼女主人觑了少年一眼，眼底怒意缓缓转为笑意，柔声道：“弟弟不必惊慌，要说这魔教五堂五位长老里，最温柔的是谁，便是姊姊了！至亲早亡，一时激动人之常情，姊姊怎会怪责于你……”

少年郎道一声姊姊雅量，这才带着一丝微笑和乖巧重新坐于红木桌前。檀香怡神，抬眼打量起阁中布置，梳妆台是降香紫檀木，榻居更是金丝楠，眼前红花梨木，架上摆件是白玉玛瑙，墙壁有名画点缀。

好一座百花苑幽梦楼，虽然只是两层小筑，却值得黄金万两。

浮华堆砌，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内里虚空，用不得千百年，都作那红暖外一捧扬尘。

少年郎轻语：“闻姊姊要舞一曲，不知狐溪可有眼福得缘一见？”

细夭带笑：“妾洗去一身凡尘，早作一曲霓裳，便是要起舞翩翩，这一曲霓裳献给天地听，这一舞红俏只为君！”

少年郎猛然起身，正色道：“小子一身尘埃，两袖余风，姊姊不仅不避而远之，反而垂怜，狐溪实是三生有幸！昔伯牙子期，闻弦音而知雅意，小子他日不论是否为千里马，往后只要有姊姊百忙不能拔冗之时，姊姊抚琴一曲，狐溪虽万死而不辞。”

少年郎心目中这个八分媚面，两分真的魔教四长老细夭，闻言破天荒的没有戴上媚意假面，而是满脸静色的盯着少年双眼，眼中异芒流动，道：“然。”

四长老红袖缓招，阁楼内霎时响起鼓乐之声，屏风后长笛入唇，白狐溪心中浅笑，场间果真更有六耳。

细夭款步走入场中，两个鬟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捧着两盏灯罩默默罩向火烛，阁内顿时暗了下来，余下光烛似乎有灵全都聚焦到了那袭红衣上，白狐溪望着烛光中翩翩起舞的身影，恍惚间失神，却是想起了另一袭红衣，一时目光呆滞，心中痴了。

也不知阁内过了多久，直到那两个鬟子取下灯罩，场间重新大亮之时，白狐溪才回过神来，盛赞道：“姊姊前世定是仙人，狐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舞！”

四长老细夭觑了他一眼，用右手食指在他额上戳了一下，戳得少年头一歪，嫣然笑道：“小家伙你才多大，怕是第一次欣赏舞曲便是姊姊方才所舞罢？”

少年郎尬笑：“姊姊英明，弟弟运气好，第一次便见仙人起舞！”

“甜言蜜语，都道女子会骗人，这话姊姊便奉还给你们男人罢……”

楼外星斗满天，一弯月牙儿慵懒似岸边小船，万万年闲看人间沧海桑田，光阴如水逝。

红烛燃半，少年起身，低声道：“姊姊，狐溪回了。”

细夭抬眼，见临别少年眉间有忧郁，似语而未语，惑声道：“弟弟有心事？不妨说与姊姊相听，或许姊姊能帮上你的忙。”

少年郎叹了口气，缓缓道：“狐溪道前，还请姊姊恕我失礼之罪！”

四长老细夭惑色更重，当下点了点头。少年方松了口气，敞开上襟，敞开里衣，露出了大半个胸腹，露出了“上焦”和“中焦”。

细夭目中寒芒绽放，沉声道：“奇毒「三鬼绕身」？！”

白狐溪未忙答话，待将衣装整理完毕，方盯着四长老细夭双眼郑重道：“我想干掉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