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官道之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这自然是陈秋白和青牙,陈秋白换了一袭崭新的青衣长衫,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看起来一副十足的文弱书生模样。
此时已是深秋,陈秋白与青牙二人不知不觉也已经离开了忠州一月有余,他们脚程极快,现下已经来到了河南境内。
时至晌午,官道上开始聚集起了逃难的流民,三两成群,足有数百人之多。
这里已经是靠近洛阳地界,按历史算来,李自成此刻正应该在攻打宜阳,宜阳不日便要陷落。
宜阳到洛阳不足百里,这些流民想来应该是宜阳周边的百姓,此刻奔着洛阳而去。
洛阳乃数朝古都,又是福王番地,想来应该戒备森严,官兵皆勇,李自成之流恐是不敢来犯,在百姓眼中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避难之所。
只是陈秋白知道这些百姓恐怕选错了地方,李自成攻陷宜阳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冲向洛阳,洛阳官兵不过坚持了区区两日便被李自成攻破,福王朱常洵更是被李自成抓来做了福禄宴。
陈秋白虽然知道事情的结果,但他现在孑然一身,势单力孤,就算想要做点改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在陈秋白胡思乱想间,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
还没等陈秋白回头,十余骑已经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飞快的跑到前面拦住了一众流民的去路。
这十余人装备服饰各异,有的穿着长衫拿着大刀,有的裹着棉袄扛个铁锤,还有的光着膀子,拖着一杆长枪,唯有一人穿着战袍,不过战袍之上却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想来应该是从官军手上缴来的。
前面的流民见了这等装束的十余人,具都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葱,想来这些人他们都是见过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李自成的部下。只是这等乌合之众也能打得官兵节节败退,陈秋白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朝廷的官兵究竟得糜烂到何种程度才能败给眼前这群衣衫褴褛的奇葩。
对就是奇葩,说奇葩都是抬举他们,他们若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跟这些地上的流民有什么两样?
但恰恰就是这样一群人,竟然打上了崇祯的金銮殿。
那穿着战袍的大汉显然是领头之人,他轻咳两声,扯着嗓子道:“兄弟们粮饷不够,特来借粮,大伙都乖乖的把粮食留下就可以离开了,若是有人不听话,老子剁下他的狗头拿来当尿壶。”战袍大汉说着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长刀。
地上的流民面如死灰,现在本来就是大灾之年,身上的口粮还不够自己裹腹,这要是交出去,往后就只能等死了。
虽然不情愿,但等死总好过现在就死,人们都从包裹中取出仅剩的粮食放在身前。
“老不死的,把你藏在腰间的东西给我拿出来。”战袍大汉一声厉喝,却是对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
老妇人闻言面色铁青,冷汗如瀑布般顺着脸颊的皱纹滴落,双膝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声哀求道:“求各位老爷就给我留一口口粮吧,我可以不吃,但我孙子还小,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这么小就饿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