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吃不起的酱油面(2 / 2)大地滚烫首页

亚洲超市在国际城的中国区,浙江人把国内货品全倒腾了过来,要是没有这帮海外商人,华人的生活质量要下滑一个档次。我觉得高温跑步还挺爽的,一路小跑蹦跶到亚洲超市。超市人还挺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华人。我急着回去煮挂面,拎了瓶酱油就去收银台结账。

我觉得上辈子我是属狍子的,好奇心也忒重了些。两伙华人气势汹汹,在路口小广场喊话,我就站在旁边想听听他们说的啥。我也没听清楚他们喊的啥,反正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我在警局时候也是这么跟警察说的。

没错,我又被放出来了,但我的心情有点郁闷,陈立见到我时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我失去了吃酱油面的欲望。我是被保释出来的,但我在中龙公司是待不住了,我成了不多的ID卡没办下来,就要卷铺盖滚蛋的人。

心情郁闷的我喝了一晚上闷酒,陈立特意为我煮了碗酱油面,我也不争气地吃了下去。谁能想到往后最难捱的日子,酱油面会一直陪伴着我。

我觉得更没脸回国了,人家以为我来迪拜淘金,我来迪拜跟闹着玩似的,一分钱没挣了,反倒造了陈立不少迪拉姆。我跟陈立说给我记上,陈立说不必了,反正看我这衰样,最近十年应该没戏。陈立说对了一半,我后来一直很衰,但我很快就变得有钱了。

陈立有位朋友在内罗毕(肯尼亚首都,东非最大城市),陈立管他叫强哥,强哥在一家中资通信公司上班。强哥给我介绍了一份矿场的工作,我以为是要我下井挖矿,强哥说老板了解我的经历,让我过去给他当司机。我跟陈立说我还没考驾照,陈立说那边开车不用驾照,我信他个大头鬼。

陈立带我去打了黄热病疫苗,打完之后还发了个黄色本本。这种疫苗要十天后才起作用,陈立要我再住些日子,可我这倔脾气上来非要赶早去挣钱。陈立觉得就冲这要钱不要命的劲儿,我挺适合去非洲闯荡的。(黄热病是由黄热病毒引起,主要通过伊蚊叮咬传播,具有死亡率高及传染性强的特点,在非洲和南美洲的热带和亚热带呈地方性流行)

收拾行李时候,陈立把我的编织袋扔了,把他的拉杆箱让给了我,他说编织袋太像民工,过去容易挨欺负。我说我能打又扛揍,我不怕别人欺负,但我害怕走背运,尤其害怕那种出门打个酱油都能卷入群殴的背运。

陈立换了不少美元,我觉得用不上,陈立送我时候硬给我塞进口袋里,机场保安还以为我俩在打架。多亏了陈立塞给我的这点Dollar,肯尼亚虽然不富裕,花钱的地方可真多。

我要去的矿场在蒙巴萨(肯尼亚第二大城,东非最大海港),需要在内罗毕转机,机场有专门的落地签窗口,多给点小费办得还是挺麻利的。强哥工作太忙,我时间也比较赶,也没空见上一面。

我到蒙巴萨机场的时候是中午,矿场老板安排了辆小破货车去接我。司机叫老刘,全名挺绕口的,我也没记住。肯尼亚是靠左行驶的,方向盘在右边,搞得我差点上错门。老刘的技术还是挺不错的,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也就是老外听不懂,要不非得打起来不可。

我觉得我的心也是够大,到了一个陌生国家,跟一个陌生人聊了几句,就敢在车上睡觉。我是被饿醒的,醒来那会也快到矿场了。矿场老板是个山东人,人还挺厚道的,晚上吃饭还特意拉上我喝了几杯。老板见我晒得黑乎乎的,觉得我不像大学生,我说我就是在大学混过几天,一直在工地搬砖。

我跟老刘分到一个屋住,房间布局挺紧凑的,两张单人床占了大半面积,衣柜和桌子又占了一大块地方。老刘带我进屋之后,习惯性地推拉了下窗户,我当时还挺纳闷的,后来才明白后窗户关键时候是道生门。

宿舍墙上挂着一杆双管猎枪,我以为老刘生活挺惬意,没事还去林子打猎。老刘却说猎枪是拿来壮胆的,到现在他也没扣过扳机。这种双管散弹枪我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起来。老刘说老板办公室还有AK,我早就听过AK大名,一心想要见识一下,可惜老板把枪藏在柜子里,轻易也不拿出来。

老板听说我没开过车,不放心把老命交在我手上,本来说是要我去伙房做饭的,我觉得做饭工钱太低了,不愿意在伙房待着。我跟铲车司机现学了几手,老板见我胆子大,就让我开铲车去了。

我开了好几天铲车才知道矿场原来是铁矿,还是什么钛铁矿,说是比一般铁矿值钱。不过这对我也没啥影响,反正我就开铲车运石块,工钱给够就行。

蒙巴萨的天气真是比迪拜舒服,我觉得我的皮肤都嫩起来了。矿上伙食也挺不错,老刘隔几天会去拉一次海货,白水一煮就挺有滋味,甭管什么肤色都吃得很嗨。我觉得这地方挺惬意的,比在迪拜舒服多了,我都想着留在蒙巴萨了,娶她三五个媳妇,生上十几个娃,过几年一群小崽子围着我叫爸爸。(肯尼亚国民议会通过一项法案,允许男性公民想娶几个妻子就娶几个妻子,而且不必与已经娶了的妻子商量)

老板新签了个大订单,走起路来都比平时喜庆。老刘出去拉海货时候,又顺道拉来几箱二锅头。当地人一般喝不惯中国白酒,工人在矿上待久了也喜欢上了二锅头,说起来这都是老板和老刘的功劳。我觉得老板说的就挺靠谱,再过二十年老外不一定会说汉语,但一定都能喝上二两烧酒。

当地工人吃饱喝足回去睡了,老板把我们几个华人约到办公室。伙房师傅切好肉菜,调好了火锅底料,老刘开了瓶二锅头。虽然没有芝麻酱和香油,但架不住食材新鲜,从内到外吃得可得劲了。

老板和老刘酒量还不错,伙房师傅酒量有点差,喝点就上脸了。我跟他们说我爱耍酒疯,还给他们看了我酒后翻跟头的照片,他们就不再劝我酒了。

大家正聊得起劲儿,看门的大狗突然叫了起来,一声闷响之后狗叫声消失了。老板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老刘头上直冒冷汗,伙房师傅手直哆嗦,剩下两个小子也吓得呆住了。

老刘最先反应过来,飞快地朝后窗跑去,两个小子紧随其后。老板却冲向办公桌,着急麻慌地开锁。伙房师傅拉了我一把,大叫劫匪来了,让我赶快跑路。我都奔到窗户边了,老板还在翻抽屉,我寻思不能丢下兄弟,窜过去拉扯老板。

抽屉里躺着一把老式AK,老板却对枪没有兴趣,他是在倒腾现金,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听声音都要冲到门口了,潜意识驱使我抓起AK立马跳出窗户。我跃进了漆黑的灌木丛,耳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