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薛伯弯腰进来,平静的将嘴巴凑到越王耳边,“无音回来了。”
越王看着一脸期待的北宁侯,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身体也随之感到一阵乏力。无音在信中告诉他,刺客对主人异常忠心,情愿撞死在柱子上也不愿出卖主人。于是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这一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此时,他终于安稳了些。
北宁侯一见越王的表情便知道是什么事了。他站起身来便往外走,他想迎一迎儿子,想第一时间看到他毫发无损,平安无事。没走几步,一帮侍卫便簇拥着杨朔三人进了花厅,险些和他撞个满怀。
父子相见,杨朔有些余悸未消,站着却不知道说什么。按他的估计,光是火烧北宁侯府这一条,早习惯了动不动就军法处置的老爹便能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他有点怯怯的看了北宁侯一眼,见他同样不知所措,他紧张的心情才平复了些。
“父亲。”杨朔规规矩矩的朝北宁侯行了礼,弯腰低头间,脸上的伤便露了出来,被北宁侯看在了眼里。
伤口又深又长,一直从嘴边划到耳垂,差一点就划通了腮帮子。用了桑洛配的药,伤口结成了痂,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刺目狰狞。
北宁侯的心沉了沉,从心底涌上一股心疼。“伤要紧么?”
他的眼睛里有了些柔情,这是杨朔从小到大很少看得到的。
杨朔胡乱揺了揺头,鼻子不争气的有些发酸。“没有大碍,儿子不孝,请父亲责罚。”
那日,他火烧北宁侯府,杀了两个人,盗取雪参,差点害死全府上下两百多口。他可以想象得到父子相见时要承受父亲怎样的雷霆之怒,他无话可说,为了沐薇一个人,他不孝不义,完全没有顾及到父母和整个北宁侯府。此时此刻,他的愧疚终于排山倒海而来,这种感觉好似有千斤重,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或者说让他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面前的父亲。
良久,北宁侯却并没有发怒,他粗糙的手掌在杨朔头顶拍了拍,随后叹出长长的一口气。“起来吧!”
杨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间,泪水已经长流在了脸上,“父亲……”他只嗫嚅出了这两个字,喉头便像堵了团棉花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任凭眼泪在他脸上肆意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