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过来给她添了些水,水滴落了两滴在桌面上。她朝他和善一笑,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伤都好利索了?”
小二一愣,随即又疑惑的点了点头,“落下了些病根,一到阴雨天便浑身酸疼。”他有些凄苦的笑了笑。
“下个月二十,你到杏和堂抓几副药,或许对你有帮助。”她说了这话,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角,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二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等他想要追出去核实,大街上人来人往,刚才还在他眼前的沐薇早已经没有踪影。
“小二,添水!”有人叫他,他慌忙应了声,又一头扎进了兵荒马乱的茶馆里。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去年,那陈家少爷将他痛打一顿后,有个年轻的男子推开他的破门,递过来一摞药和几锭银子,说:“杏和堂的药,吃了对你有好处。”
那客人知道他的伤又说起杏和堂,难道……他有些懊悔自己反应太慢。若他真是去年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哪怕对他道声谢,他心里也能安心些。
因为陈知尧的死,官府贴出了几张云里雾里的缉拿告示。上面还画了个怎么看怎么难看的凶手画像。
跟着沐薇的清荷忍不住笑出声来。告示旁的官差瞪大眼睛问她为何发笑。她指了指画像,“好丑!”
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沐薇也跟着笑起来。
清荷走到告示旁,指着画像问:“白蔷薇就长这副样子?你们把她画得如此丑陋,就不怕她老人家怒从心头起,半夜里把你们一个个都……”
她一本正经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知尧就是被人割喉而死的。几个官差面面相觑,心里敲起了鼓。
沐薇低声喝住清荷,正色对官差说道:“我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莫怪。不过,这画像确实是白蔷薇本人么?”
几个官差均是一脸无奈,为首一人拱手对男装打扮的沐薇说道:“公子有所不知,白蔷薇来去无踪,不见真容,”他有些为难的继续,“加上仗义出手,杀的都是奸恶之人,百姓也是有意替她遮掩,所以到今日为止都不能画得出准确的模样。”
“哦。”沐薇作恍然大悟状。再细细看那画像,虽然丑是丑了些,不过五官分开来看,眼睛倒的确有几分像珍珠。
看到这儿,沐薇拉起清荷就往人群外面挤。清荷一脸的不情愿,边走边嘟嘟囔囔:“公子,再逛一会儿嘛,难得出来。”
沐薇也不理她,只管拉着她一路急走过街市,停在一辆马车旁。珍珠和青臣正双手拿满了糖葫芦,大快朵颐。见她们过来了,满心疑惑。照以往的惯例,不到太阳落山,沐薇不会走出茶馆,清荷不会离开各种衣服手饰胭脂水粉铺。今儿这是唱得哪一出?
清楚的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就喝了一杯茶,看了一会缉拿告示,连块烧饼都没来得及吃,公子非要拉我回来!”
说着,她盯着珍珠和青臣手里的糖葫芦,开始两眼放光。
珍珠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把手背到身后。青臣也有样学样。藏起了糖葫芦,两个人齐齐的对着清荷讪笑。
清荷更委屈了。
“拿出来。”沐薇对着青臣命令道。
青臣有些不乐意,望了望清荷的脸,还是交出了糖葫芦。“为什么只有我给,珍珠买得比我多。”他毫无节操的硬把珍珠的手臂拉出来,连带着那一大把的糖葫芦。
珍珠幸灾乐祸道:“谁叫你是男人?堂堂御前侍卫,跟姑娘抢吃的,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边说边刮了刮自己的鼻子。
清荷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告诉珍珠:“方才看着你的通缉令了。”想到画像上画得是珍珠,清荷便忍不住的想要大笑。
通缉令?!
“我?”珍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沐薇扳过清荷的手腕,咬掉一支糖葫芦最上面那颗最大的山楂,酸得直打哆嗦,回答道:“是你。”
珍珠有些愣神,刺杀陈知尧那晚,陈家别苑里只有陈知尧,万春楼的冬珊姑娘,还有几个小厮。进院后,那几个小厮早就先醉得不省人事了,哪还有人记得她的样子?再说她黑布蒙面,想看清是不可能的。
“那个冬珊姑娘……”沐薇挑眉提醒道。
珍珠一惊,却还是镇定说道:“当时她已经瘫软在地昏死过去了。”
沐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薄唇微勾,一抹冷笑便浮现出来。珍珠望着她的脸,有些迟疑,斩草除根似乎有些过了。冬珊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哪怕真是她向官府提供了她的模样,仅凭一双眼睛,严明崇的那帮手下想查出她来也算是痴人说梦。
“公子,冬珊……”珍珠的话还未说完,沐薇已经挥了挥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珍珠有些不忍,却又不敢违背沐薇的意思。
沐薇又想扳过清荷的糖葫芦,清荷很有先见之明,灵活的小舌头在每个山楂上调皮的舔一下。顿时,沐薇便失了再去咬它们的兴致,悻悻的对珍珠道:“万春楼的事儿让青臣去做,你去一趟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