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就是因为始终得不到他的回应,才转而把感情投向我的。我以为他会生气,然而他根本都不在意。阿泠,或许每个人,真的生来都是不完整,有残缺的。他好不容易能找到你来填满生命的空白,所以别离开他,求你。”
裴泠淡淡地笑着。
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彼此扶持走过的日子本就是被甜蜜搅和的苦难,而不论多么涩然,她都决定了会一直陪他走下去。
“久源,我知道他会为了救我不惜一切的。可如果真到了不可挽救的那一天,你让姑姑登报发个消息,把我从裴家除名吧。”
陆久源瞪大了双眼。
“你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那样审判出来的时候,才不会和他们扯上任何联系。”裴泠冷静地道,“本来不过就是一个养女,为了我影响了整个裴家的名誉,实在太不值得了。我本来就是遇到了阿瑟,受到了他们家的照顾,才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度过这半生的。姑且就算报恩,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或者等他孑然一身时,再想起我也不迟。”
陆久源从已被捂热的铁椅上站起,胸口起伏不定。
“你会等到的。”他说道。
“我会一直等。”裴泠回他。
陆久源没有再说一句话,从审讯室里落荒而逃。他惨白着脸,看着顾远然立在墙边,仿佛从未离开。
裴宥竟然也在。他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看上去竟比裴泠还要憔悴。
他眼巴巴地道:“源哥。”
陆久源招呼他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大哥。”
他本不想理顾远然,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顾远然身上的烟味浓烈得令人皱眉。眼看他掏出火机又要点烟,手却颤抖的厉害,打火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裴宥赶紧替他捡起来,陆久源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没事吧?”
顾远然低声笑着回道:“太久没睡,熬夜果然伤身。”
他没有再点烟,将打火机放回了衣襟。
陆久源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案子才伤透神。但你既然也不相信她杀了人,就该去把真凶找出来,而不是在这里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顾远然扯出一个笑,“我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小裴博士可以作证。但你凭什么认为,在我心里她就是清白。”
裴宥扯了扯陆久源的一角,后者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凭你都不认为乔笙有罪。”
“即便多年前手术台上的那个病人不是她害死的,她和裴瑟纵容舒白在外行凶,你以为他们能有多无辜呢?”
陆久源的眼神忽而凛冽起来。
他步步逼近,“阿瑟和乔笙从来不知道在连环凶案里,舒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们也不清楚事情原委,只是震惊和愧疚从来没有告诉你罢了。顾警官若是一定要靠情感办案,我看不如就脱下一身警服,专职写作去编故事更有前途。”
“你还是一往即如地伶牙俐齿。”顾远然又想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第一次在法庭上认识你的时候,我在心里庆幸,只要有你在,任何罪犯都别想逃出法网。后来你为裴氏做事,我是真心替你可惜。”
“我又何尝不是呢?”陆久源轻声回答道,“与你这样的人注定为敌,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最终顾远然还是放弃了抽烟的打算。陆久源好心忠告道:“你要是还想拖着健康的身体破更多的案,这烟瘾还是戒了好。”
裴宥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好远他才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顾队抽这么多的烟。”
陆久源的神情有些奇怪,他问道:“阿宥,顾远然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裴宥说道:“自从阿泠出事之后,他一直很奇怪。”
“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之前。”
裴宥皱了皱眉,“除了之前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你问这个干嘛?”
陆久源停了下来。
他环视一周,确保没有其他人之后,轻声地对裴宥地说道:“关于阿泠为什么会突然去那个偏远的商场,我刚刚和她确认过了。”
“阿泠说,用阿瑟威胁她的短信,是顾远然发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