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了还债，四处奔波，所有亲戚都借了遍，医院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

陆之霖看着父母每天起早贪黑，日渐憔悴，那一刻才知道金钱的重要性，但内心的原则底限约束着他不能利益熏心去做违法的事。

陆母虽是富家千金出身，结婚后却甘愿和陆父住在不足20平的出租屋里共患难，熬了许多苦也不曾有埋怨，一家三口平平淡淡过日子。

自从出事后，他家开始不受待见。

很多熟人闭门不见，生怕来借钱。

端午之际。

陆父打算买几只粽子回去过节，由于最近物价集体虚涨，自己又囊中羞涩，精美包装的粽子价格让他望而却步。

不过世事难料……

这个摊贩，是被陆父打伤那个人的死党。

陆父并不认识。

但摊贩在医院见过他几次。

见到陆父这副落魄样，心里暗爽。

摊贩存心想替朋友报复戏弄。

借机找理由假装攀旧，主动赊他几个大粽子。

陆父以为自己人品尚在，心情愉快的提着粽子回家，一家三口在出租屋里煮粽子。

陆之霖看着父母沉默寡言。

便把那天做的怪梦分享出来，活跃气氛。

陆母在窗口仰慕夜空，“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小霖，你梦到自己遨游星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嫦娥、玉兔？上面有没有插着外国的国旗？”

陆之霖说：“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你进黑洞的时候，很恐怖吧？”

“漆黑一片，然后眩晕，犯恶心想吐。”

“你说总做相同的梦，那么奇怪？”

陆之霖开玩笑说：“应该预示着什么吧？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但总做相同的梦是有点奇怪，会不会种病呢，要不改天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陆母翻白眼，“自己有没有病，不清楚吗？”

陆之霖吵不过，开始装死。

两母子正煞有其事的边争论边吃着粽子呢，摊贩突然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上门向陆父要钱，动静闹得很大，并对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说：“这人在我摊口那死皮赖脸的赊了几只粽子，讨债是天经地义的事。”

明眼人清楚得很。

肯定是得罪人才这样遭报复。

否则区区百来块钱。

不至于把事弄得铺天盖地的。

陆父非常纳闷。

质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戏弄人？”

摊贩面目狰狞的把他打人的事说了出来。

陆父当场气得脸色苍白，背脊发凉。

他立即把粽子归还对方，摊贩又颐指气使的向四邻宣称：“我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手里没钱，不需要你还钱了，但这两只粽子被啃过，就算是可怜你们吧，不要了……”

说完，还在陆父脚下吐了口水。

骂了句：“活该！”

然后哈哈大笑离去。

陆母气愤的把两只粽子丢进垃圾桶里，她关上门安慰陆父：“不要理会那种小人，分明是来找茬的，以后想买点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陆父何尝不知道她有点钱。

但他认为一个富家千金能跟着贫困的自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如今连买几只粽子都遭人耻笑。

外公经商暴富，却不曾扶持帮他一把。

他也从不上门攀附。

贫贱生活，受辱至此。

想起这段过得惨无人道的生活。

陆父抱头痛哭，哭得像个孩子。

陆之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突然真正体会到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感受，这也在他心里暗暗埋下了一根走向黑化的导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