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平元年一月壬寅农历190年1月1日,正旦,寒气依旧冻人骨髓。
正旦即岁首,自古以来,岁首的日期并不固定。夏朝和汉朝一样,都是以正月初一为岁首;等到了商朝便改为十二月初一;而到了周朝,便又往前措了一个月,改为十一月初一;之后到了秦朝,又往前挪了一个月变为十月初一;直到汉武帝时期,才将岁首的日期固定下来。
汉朝的岁首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在朝廷和郡府都要举行一年之中规模最大的朝贺仪式,这便是上计吏要入京朝贺的日子。但在民间,百姓对岁首的庆贺并不如后世,汉朝类似后世春节那样的节日并不是岁首,而是腊日,人们都是在这一天穿新衣戴新帽,享受最好的食物。
一个月前的腊日,由于流民营过得十分拮据,因此人们并没有大举庆祝;而此时流民营的条件渐好,所以王平决定补办腊日,按照后世的春节来庆贺岁首。
郑公乡的流民营,位于潍河边上,这是当初王平考虑到生活用水和城防需要而做的选址。
此刻的潍河仍然结着厚厚的冰层,只见潍水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形状各异的帐篷,这里便是流民营冰钓的场所。当然这只是流民营休闲娱乐的场所,再更远的地方真正的流民营渔民们正用王平发明的手摇转筒将冰层之下的渔网缓缓的拖拉上来,一头头硕大肥美的鲜鱼伴网而出,预示着流民营的百姓们能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
潍水正中立着一个圆形大帐,其用三层的羊毛毡子围裹而成,再用马鬃拧成的绳子捆绑扎紧,顶部用特制的支架支撑起,赫然就是一个后世常见的蒙古包。
蒙古包里面,郑玄舒服的靠在一张有着靠背的胡床之上,享受着这种后世钓鱼椅所带来的舒适。
半个月前隐元商会发生的事情拖延了郑玄游访流民营的行程,如今他便趁着流民营过节的日子来此打打牙祭,此时郑玄在王平的安排下来到了潍水之上体验这与众不同的冰钓活动。
在郑玄身旁同样坐着一位年约五十的中年文士,其身着一身宽大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进贤布冠,此人便是王平的义父伏修,他正笑着替郑玄介绍各种新颖的东西。
在不远处,裴昂气喘吁吁的擦了一把眉眼之上的汗珠,他刚开始对这手摇钻孔杆很感兴趣,于是便自告奋勇的要来打下钓孔,旋即他就后悔了。
“你这孔打得不对啊,冰钓首先要找到鱼经常游动的鱼道。”王平摇着头说道。
随即他低着头观察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鱼道,他跺了跺脚道:“你看这里便是鱼道,当冰盖上以后,鱼呼吸的气泡会在冰底形成一个个白色气泡,哪里气泡多,哪里就鱼多,所以可根据此法观察寻找鱼道。”
闻言,裴昂将手中的钻杆一扔,他气咻咻道:“王平,你怎么不早说?”
裴昂今天可是大清早就起了床,跑了老远才来到了流民营,如今好不容易打了几个孔后,便被王平一口否定,他便想罢工宣示不满。
王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状若无辜道:“你这也没问啊不是?年轻人要多运动运动,否则久了容易变成肥宅。”
裴昂不知肥宅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是不想再钻,刚想把手中的钻杆递给王平,只见王平早已经退得老远。他转身便想丢下手里的活让扈从来干,转念间便想到了那个娇媚可人的陆家姑子。
裴昂长叹一口气,为了得到陆家姑子的青睐,他一咬牙便继续埋头苦钻。
郑玄也是听到了王平那番寻鱼的技巧,他不由得摇头感叹道:“二郎真是见多识广啊,老夫自愧不如。”
伏修无奈笑道:“他也就只会这些奇淫巧技,平日里要他读书他却百般推脱。”
忽然伏修脑中灵机一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继续说道:“这小子是嫌弃晚辈的学识浅薄,不愿意跟着我习经,欸...”
说道这里,伏修装作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随即他又说道:“不知先生可愿意收下二郎为弟子,以先生的学识,那小子定然是服气的。”
这弟子当然是郑玄亲自教导的高足弟子,伏修还不知道王平在学院的表现,就算知道他也不屑一顾,王平对一些杂学倒是十分精通,唯独对儒家经学一窍不通。拜郑玄为师不仅对王平的学识有所裨益,便是对王平今后的前程也有着十分重大的影响。
郑玄闻言摆了摆手,他笑道:“二郎可是有高人传授,他哪里愿意拜我这个老头子为师,贤侄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