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阚劲松拉了一个长音,而后,而后便没了后续。
经望川习惯性的摸索,又掏出一支香烟点。深吸一口之后,他眼神迷离的看向窗外,也是不再言语。这个问题的确难以揣度,还是等那个胖子回来,当面问个清楚便好。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经望川吹开眼前的烟雾,轻声问道:“即便是有肖队统筹,但今夜的动静,似乎还是有些小……”
“当然不会只有表面这点功夫,你就别闲操心了……”阚劲松抿了口茶,也是掏出一支雪茄点,“都是冒烟,但假烟终究是比不真品的味道……”
“那还不是我孝敬您的……”经望川熄灭手中的烟蒂,耸耸肩道:“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确是觉得有些乏味。”
“这是自然……”阚劲松眯眼望天,“没有比较,怎知优劣?”
“那您就借花献佛……”
“还头一回听说可以往回顺拐的,没有!”
………………
一阵颠簸之中,邓西伦轻哼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是片狭小的黑暗,脸颊摩擦着粗粝的金属箱板,冰冷的触感令他的神志又清醒了几分。
身的束缚还在,嘴也依旧缠着胶带。小腿传来的痛感盖过了周身的酸楚。背压着重物,呼吸压抑的像是随时都会停止。
他尝试着翻身,发觉双脚也被绑了个结实。周围的空隙本就不大,加背后的挤压,这令他的动作很是吃力。
过了片刻,车子像是开始爬坡。不但速度慢了稍许,身压着的重物也因车厢的倾斜有些松动。他深吸口气,肩颈发力,趁势将身体翻转过来。
黑暗清晰了不少,透过晃动的缝隙,他看见了头顶的点点星空。这是一辆货车!随即,他也分辨出了压在身的重物,树苗!
那个罗贝托这是要把自己拉到哪里?栽树?邓西伦如此想着,背后的寒意更重。不能放弃!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怎奈头顶压着的半大树苗甚是沉重,几次奋力之后,除了在额头又添了几道划痕,竟是半点作用也无……
他喘息片刻,决定先解决呼吸的问题。树干的皴起可以划破胶带的表面,挣开之后不但可以顺畅呼吸,关键时刻还可高声呼救。想到就做,邓西伦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将嘴凑到临近的树干,忍着摩擦带来的不适,一下一下的磨蹭起来……
车子估计已是有些年头,发动机的噪音很响。
忽地,车子颤了几颤,竟是半途停了下来。是被发现了?还是已经到了‘栽树’的地方?邓西伦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轰鸣的噪音中隐约夹杂着几句断续的对话,难道还有旁人?是路检?邓西伦心中一阵后悔,若是之前挣开嘴的束缚,断不会错过如此近在咫尺的生机。用脚敲击箱板?也不知能否压过发动机的轰鸣?猛地,他抬起的双脚僵在半空,若与之对话的是凶徒的同伙……
邓西伦一时心思百转,竟是怔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没等他斟酌好后续的手段,车子已然再次颤巍巍的动了起来。只片刻,车速已是越来越快,依旧还是行的微斜,但发动机的轰鸣似是消减了不少。
不对!不是噪音消减了,而是四下已变得空旷。看来目的地已经不远了……邓西伦心下又是焦急几分,不再顾及其他,继续一下一下的磨蹭起来……
反复十几下之后,胶带没有划开,细密的枝杈却已是将邓西伦刮蹭得涕泪横流。还能如何?他闭双眼,甩甩头,继续咬牙坚持,速度竟是又加快了几分……
片刻之后,胶带还剩薄薄的一两层,车却是停下了……该死的死胖子!缠的这么紧,视如寇仇也不过如此罢了!邓西伦气苦,心中暗自咒骂不停。下一刻,发动机熄火了……
邓西伦的心脏似是也随之停了几秒,他停下动作,小心聆听,等待最后的审判到来……
车门打开又关,脚步声响起又停下,紧跟着,车厢颤动,有人翻了车厢,人近了……邓西伦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滞,竟是比之前的初次骤变还要紧张。
似是过了漫长的一瞬,眼前的树枝被移开了……果然,还是那张娇艳如花的精致面容。这一刻,邓西伦感觉一切的美好都破碎了,那精致的笑容,是恶魔的嘲讽!
彼此对视片刻,罗贝托缓缓地摇摇头,也不说话,拎起邓西伦,直接将他甩到车下。
地面是松软的土地,肩背着地的邓西伦竟是不觉得如何疼痛。甚至有那么一瞬,他的心绪也是骤然平和,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我这是彻底的放弃了?连悸动的颤栗也无法做到了?这不是无畏的沉静,这应该是绝望的虚无……
头顶的星空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璀璨,我是有多久没有仰首望天了?邓西伦转开头,侧目之下,他看见了一朵小花。
一朵小小的、并不如何鲜艳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