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大典不日将至,莫问身为主事之人,百忙中私下召见,已属天大的恩宠,余跃见机告退辞行,不过临来之前,心中早有盘算。
莫问忽尔含笑不语,颇具金丹前辈固有的做派威势。
“久闻一剑宗道法精奇,典藏之丰更是冠绝天下。晚辈斗胆借阅前人的游记、手札,开拓视野见闻,以图对日后结丹大计,有所借鉴裨益。”
道统皆由世代传承,乃宗门的根基所在。各大仙宗自有的玉简,固然种类、数量惊人,涉猎庞杂广博,但“天遗宗”岂能与“一剑宗”相提并论?
尚在居所静候之时,余跃便打定主意,趁此良机弥补短板。
“剑走偏锋,博采众长,倒不失一条可行之道!”
杂记、传闻多为自行收录,并未涉及宗门隐秘,本属无关痛痒之物,一旦外宗修士借阅,则须另当别论。不过莫问新晋金丹之境,且身为仙道妖孽,稍加援手,亦是易如反掌。
“水无常势,文无定法,窥探大道,各展其能。”
闻听之下,莫问起初毫不在意,甚至还颇为认同。
“既是有求于人,又涉及宗门典藏,不妨做一笔交易。”
刚要满口应承,莫问突然心中一动,转眼改变了主意。
“嘶......人不可貌相,水不以斗量。莫前辈看似醉心天道,事无旁骛,实则七窍玲珑,更有狡黠促弄的一面!”
余跃当即既惊且惑,隐隐有些不安,区区筑基修士所藏,不知何物能入前辈的法眼。
“昔年擂台切磋比试,虽属即兴而起,且无关胜负、意气之争,但实为莫某生平仅遇,久久难以忘怀。”
余跃此时心中所想,莫问一眼便已看透,随即淡淡一笑,脸却不无得意之色。
“正值酣畅淋漓之际,不料无疾而终,莫某时常引以为憾。”
偷偷松了一口气,余跃不禁哑然失笑。
“嘿嘿......心有挂怀,直言不讳,足见前辈待己以诚!”
这桩陈年旧事,实则早有定论,但言语措辞须仔细斟酌。既不能泄露自身隐秘,面对前辈的坦率善意,余跃更不忍有所欺瞒。
“当日擂台,众目睽睽,晚辈虽非手段尽出,前辈亦存底牌杀招,双方如是全力以赴,理应晚辈逊色一筹。”
“哦……果真如此?”
莫问目光灼灼,仿佛直入余跃神魂深处,令人兴不起丝毫撒谎的念头。
“前辈不吝直抒胸襟,晚辈绝不敢半点虚假托词!”
余跃语气慎重,神色泰然自若。这一番评判,大半据实而论。依照当年两人的修为,余跃即便施展神识攻击,也并无必胜把握,今时今日,成就“法体双修”之身,放眼筑基之境,堪称无敌。
“呵呵……莫某旧时心愿,总算彻底了却。”
昔日涉事双方当面,所言到底几分可信,心头皆是一片雪亮。莫问虽未置可否,但身为金丹修士自会论断,看神情倒似十分满意。
“君子一言九鼎,所需复刻的玉简,自有门下弟子送达。”
两人各取所需,尽欢而散,目送余跃的背影渐渐远去,莫问脸的笑意渐渐收敛,低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