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句关键的话没说:最好先做好玉璧城失陷的准备!
“知道了,那朕叫齐王回来,在蒲坂城构筑防线,以防万一。并给予他募兵之权,这样总可以了吧?”
宇文邕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很不想给宇文宪兵权,但是怎么说呢,皇室里面能打的,就宇文宪而已。难道要他把兵权都交给韦孝宽这样的“外人”?
万一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卖给高伯逸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不仅有,而且还非常大。现在周国国势倾颓,宇文邕已经不敢把这种大事交托于任何人手上。
“陛下,微臣有一计,可保蒲坂暂时无忧。”
说这话的时候,韦孝宽面色略有些纠结。
“朕听着呢,说吧。”
“晋阳,齐国重镇,本来牢不可破。然而前些年元气大伤,如今实力未知。不若去信给木杆可汗,让其带人劫掠晋阳。
若是成,齐军必退,今年玉璧无忧。若是不成,突厥与齐国互相消耗,我们的日子会更好过些。”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突厥人也不是傻,总不会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吧?
宇文邕有些疑惑的看着韦孝宽,期待他的下一步解释。
“陛下,写封信,派个使者去一下,又不损失什么。突厥人爱金银,送点金佛给他们便是。陛下灭佛,不是弄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么?”
韦孝宽笑着说道。
这件事惠而不费,成了,相当于请了个强力打手去骚扰北齐。不成也无所谓,只当派使者去查看了一下突厥的风土人情。
再好也没有了。
宇文邕微微点头道:“言之有理,试试倒也无妨。”
试试肯定没问题,只是他面前还有个难题。如果要派人去突厥,请木杆可汗帮忙,那么对方定然会问起阿史那玉兹的情况。
所以,让这位突厥公主,写一封亲笔信,绝对是很必要的。
可是,自从成亲以来,宇文邕跟这位突厥公主,几乎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宫里甚至还有传言,突厥公主阿史那玉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不是宇文邕的种!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史那氏如何能写信,让木杆可汗出兵?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啊。
“爱卿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啊。”
宇文邕轻轻扶了额头一把,脸上写满了无奈。这让他面前的韦孝宽极为尴尬。突厥公主的事情,既是宇文邕的“家事”,却也更是周国的国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容不得任何的马虎大意了。
能出八分的力气,那就不要只出六分。如果可以全力以赴,那就务必要做到最好,
韦孝宽对宇文邕双手拢袖,深深一拜道:“陛下,周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请陛下抛弃成见,稍微忍耐一下,国事为重。”
看到最近因为齐军的骚操作而多了不少白发的韦孝宽要行大礼,宇文邕连忙上前扶住他道:“爱卿放心,朕一定尽全力促成此事,定然不会让你们这些前线将士寒心的。”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只是不知道能做到几分。韦孝宽知道,当皇帝的嘛,需要你的时候,自然是好话说尽,礼贤下士。
然而不需要你的时候,贺若敦的下场,足以让所有人警醒。
皇帝的承诺,听听就好,你若是当真,那就是真蠢了。
“陛下,军情如火,微臣还要坐镇玉璧,这就先行告退了。”
韦孝宽谦恭的行礼道,丝毫没有摆勋国公的架子。哪怕现在周国国内很多老臣已经不把宇文邕当回事,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则是对这个皇帝不以为然。
“爱卿去吧。”
宇文邕疲惫的摆了摆手,等韦孝宽走后,他才像是身体散架一样,瘫坐在又冷又硬的石凳上。
齐军的动向,其实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然而仔细想想高伯逸的做事风格,倒也在情理之中,反正就是那种一切都稳步推进,不急不缓的味道。
让他非常难受。
齐军一直在做攻打玉璧的准备,他案头上放着各种从齐国国内而来的情报,这一次,似乎高伯逸是志在必得。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宇文邕的脊椎骨慢慢上升到头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周国诸公皆可降,唯独宇文氏不可降。
正因为宇文邕明白这个道理,他才觉得害怕。
他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置,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抱负,居然就要被敌人一锅端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为了让周国强大,他殚精竭虑,他不近女色,他夙夜辛劳,结果呢,局势依然是一点点的朝着齐国那边倒下去。
“朕,何以至此?”
宇文邕长叹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很快就会回到长安,却不得不很恶心人的去求阿史那玉兹。
嗯,现在叫阿史那阿依。
这叫他怎么开口?
感觉跟条狗差不多的。
宇文邕再次叹了口气,比起韦孝宽等人在前线拼杀,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幸运。他面临的麻烦很大,偏偏还不能告诉别人。
“阿史那玉兹,朕是不得已求你,若是你还想活命,就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宇文邕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