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被人用力一扯一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向后快步蹬蹬蹬倒退了几步,呯的一声,就被撞在坚硬的墙上。
江静竹“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后背与胸口像要炸开般剧烈一痛!
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撕裂般的痛楚迅速把她淹埋。
噼里咣当!
椅子,桌子,茶杯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屋内鸡飞狗跳,不时闪过桌椅板凳的影子。
屋里剧烈的打斗声,砸碎东西的声音,叫骂声,渐渐叫醒了江静竹。
她半睁眼睛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冰冷的墙上,捂着头,捂着胸口,透过垂在额前的发丝看过去,只见双方人马已经拳脚相向打了起来。
那咒骂声,嘶吼声,尖叫声……不时响起。
看到这一幕,江静竹捂着朐口,强忍着巨痛,踉跄的顺着墙根退到门口墙角处,缩着身体想向门外摸去。
看着那些乱飞的桌椅等物品的影子,令她心惊不已,心里害怕极了。
江静竹心想,那些桌椅板凳可不长眼睛,我可不想再被你们拉进战火中挨打了!
她捂着头忍着痛,呸呸呸吐掉嘴里的血水,虽然心里有所防备,但是,真它玛痛啊。
江静竹痛得无于伦比,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愤怒与痛恨。
她在心里大声咒骂着,“草你大爷的,都打你妈啊打打打?痛死老娘了!尼玛,难道我命中注定了,会被舅妈赏一顿人生第一打?去尼玛滴,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一根毛也不留给你们,草!”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拉住她的手,猛得一拉,江静竹惊懵的同时就借着那力道顺势大步跨出门槛。
正当她想要挣扎时,身体便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紧接着,她的头就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按住,被按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江静竹被大力搂得全身都痛了,头皮被那只大手按着的地方正钻心刺骨的痛,她正要发火骂人时,耳边就听到一个记忆中依昔熟悉的声音,
“我可怜的竹子,你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这哪还是亲人哟,这是豺狼虎豹啊,简直连畜牲也不如!”
江静竹听了这话后,心里亦极为赞同,只是,下一刻后她心里又冷笑连连。
嗬,对于他们来说,这种级别的打闹,那只是小儿科而已!
前世我重病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他们也没人出现过!
他们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她挣扎着抬起头时,就看到那张记忆中经常会思念的一张脸,身体一软,伏在她的怀里痛泪流涕起来,“呜呜,熊婶!”
“嘭--!”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一条长板凳飞了出来,狠狠的砸在地上,板凳立即四分五裂,那木头屑子四下乱飞。
“哎哟我的妈呀,要死了你们,还打个屁呀,差点砸到老子,你们没长眼睛啊?”
“老天爷,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呐。人家娃子爹妈刚死,这些人就跑来瓜分人家的遗产,这算什么?还有没有天理?”
“你们快别说了哟,没看到他们都打红了眼啊,为了那点钱,你看他们打的哟,这些人的心全是黑的烂的,看把人家娃子打得哟,太可怜了!”
“……”
屋外、街道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看笑话的人有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之,唏嘘同情者居多。
在这些人群中,她被熊婶紧紧护在她怀中,搂着她不断向后退去。
江静竹心想,若是可以,熊婶肯定会愿意带着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她的顾虑我懂也理解。
在我这些亲人们看来,熊婶是街坊邻居,她是个外人。即使她有心想帮我,在这个时刻,她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因为她害怕被我这些亲人们胡乱攀咬!
“迪呜迪呜!”
突然,一道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马路上行走的人们飞快向两边躲避着。
警车一路畅通无阻,电闪风擎驶了过来,咯吱一声,稳稳的停在我家屋门前。
几位警察叔叔们下车后便看见围着的黑央央人群,他们立时挥着手不悦的吼道:“让让,都让让,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
这时,江静竹听到熊婶好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瞬,熊婶轻拍了一下她后背,嘴巴凑到她耳边快速的说道:“一会儿你就哭,什么话也不要说。说多错多,大人们的事就让大人们解决去。”
听了熊婶的话后,江静竹心底一酸!
这个是真心为我着想的人啊!
她对我的好,对我的帮助,前世我是亲身经历过的。
因此,江静竹对熊婶的话深信不疑。她决定听长辈的话,那肯定不会吃亏!
“都住手住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眼底究竟还有没有法律啊?都想进号子里去吗?来个人说说,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警察叔叔手叉着腰站在屋门口,他身上那件蓝色的确良警服,衬得他英姿勃勃,正气凛然。
他中气十足的站在屋门口,大手指着屋内打斗正酣的人们,虎着脸严肃的怒斥着。
江静竹心里估摸着,这位警察叔叔不是小队长,就是大队长。
听到屋外传来的怒吼声后,屋内的人们闻声就停止了战斗,纷纷扭头一看,然后,一个个身影面带惊悚之色,乖乖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估计他们谁都没想到,警察会来!
江静竹抬眼看去,只见小爹,小娘,姑姑,大哥,舅舅,舅妈,大表哥,二表姐,三表哥……
他们一边走一边擦着脸,整理乱发,整理衣物。
当他们走到外面时,每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几乎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口。
他们凌乱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舅妈的脸上那几道长长的血印子显得特别醒目。
她那一头乱发,乱得好似鸡窝般堆在头顶上。甚至有几处的头发不见了,露出渗血的头皮。
小娘的嘴角,流了不少的血渍出来,两个脸颊通红,那上面还有几个巴掌印子,右边的眼睛肿起老高。
姑姑的模样要好些。
她除了头发稍稍有些乱外,身上的衣服还是干净整洁的一如往昔般。看起来,当时他们打起来后,姑姑是躲在人群后,没有被波及到!
他们这些人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人人皆双目赤红,哼哧哼哧急喘个不停。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起来,觉得解气极了!
“哈哈哈,真是见了鬼了,一个个像个叫花子似的!活该!”
“哎哟,你们看,他们那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眼,可见是打出了真火,我猜,这警察同志们要是不来的话,估计他们肯定会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要我说啊,打死一个少一个,这种恶人就不该活着!”
“……”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幸灾乐祸的讥讽声,嘲笑声,打抱不平声,就这么明目张胆当着众人的面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小爹姑姑等人听着人们的指责、嘲笑声后,几乎个个都满面通红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去才好。
江静竹听了这些议论声后,心里大呼一声,骂的好!
他娘滴,打得我好痛,若是可以,我真想亲自上阵去骂个痛快!
只是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他们塞牙缝呢!还是算了吧,我安心看戏吧!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果不其然,
只见那位警察叔叔紧皱着眉头,把这些所谓亲人们看了一圈后,没找到我这个当事人,他便大声的问道:“这家的娃子哪儿去了?”
警察叔叔话音刚落,江静竹便感觉到熊婶身体一僵,然后顿了顿,“快去吧乖孩子,不要怕,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我们都会给你做证!”
江静竹听后便暗自撇了下嘴,熊婶啊,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怕!
对于这些无心冷血之人,我只要拿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即可。
我若无心,他人根本无法伤害我!
只不过,扮猪吃老虎的事,还是有必要做一做的。
必竟我生存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人们一向同情弱者。更何况我这个刚死了妈的小孤儿。
小孤儿啊,多么好的护身牌啊!
于是,江静竹暗中狠狠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她顿时眼泪水哗哗往向下落。
就这样,江静竹顶着一头乱遭遭的头发,额头上,脸上明显的有大片血迹,脸颊像发面馒头般肿得老高。
她缩着身体,战战惊惊,似乎很不情盘,很畏惧害怕般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慢腾腾挪着。
江静竹此刻无法看到自己此时的形像有多么糟糕,有多么凄惨。
以众人的角度去看,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身上那件宽松的斜襟灰棉袄上血迹斑斑,皱皱巴巴的破了几个大洞,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那脏兮兮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许多尘土。
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般顶在头顶上,头皮上露出白花花几块,有的地方还在向外渗血。
那张小脸高高肿起有些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两颊上带着几个醒目的巴掌印,那害怕至极的眼神,看得令人心酸。
还有额头上那个骇人的血窟窿,令人心惊不已!
那头发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住,脸上,下巴上,衣襟上布满斑斑血迹。
江静竹顶着这副惨绝人寰的外表,慢腾腾的挪着步时,就听到人群中有很多人发出唏嘘声,当即就有人当即看不下去,怒声的骂出来:
“呸,你们真不是人哇,把人家可怜的娃子打成这样,你们黑心烂肝哇,要遭报应的啊!”
“喂,你们说是这娃儿的小爹,姑,舅舅什么的,可你们咋就这么黑心下死手打人家娃子?你们不会是骗子吗?警察同志,你们可要好好查查这些人,替这个小孤儿做做主,太可怜了这娃子!”
“你们仗着是这娃子的亲人,而我们这些外人不好插手你们的家事,所以你们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人家娃子,实在太可恶了!那娃子你别怕,你可以上法院告他们,我们给你做证”
“对,去法院告他们,让他们坐牢。你别怕,我们都给你做证。有党和政府给你做主!”
江静竹:“……”
她听着这些人们的打抱不平声,心里被感动的无比伦比!
不曾想到,重生而回时,会发生这一幕,真是让人心暖啊!
细想想,前世好像没有发生这一幕,当时警察叔叔们也没有来。难道是因为我的重归,所以我的人生轨迹也跟着改变了吗?
此时,江静竹偷眼瞧过去,只见小爹小娘,姑姑舅舅妈,他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极了调色板。
姑姑干脆背过身去,躲到姑父身后站着去了。
“静一静都静一静,都吵吵什么?没看见我们正在处理事情吗?要告的话,还得让我们弄清事实吧?”
见围观的群众们似被点着了火药般动了众怒,警察叔叔们连忙出声喝斥着,并连连指挥人去维持秩序。
大约两分钟后,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江静竹低垂着头停住脚,缩着身体无声的哭泣着,那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人抛弃的幼兽般,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看得大家心底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如此现实又残酷的事实,令大家一时间无法接受与想象。
若是自家将来遇到同样的问题,自己会不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将心比心。
于是,很多人心底都对江静竹升起了同情心,也对姑姑等人痛恨恶绝!
姑父到底是有些身份的人,经历见识也颇多。
他眼看事态有些脱离掌控,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大,影响加重,他伸手捅了捅姑姑,并把姑姑从身后扯了出来,低声数语起来。
也不知他低声和姑姑说了些什么,江静竹就看到姑姑满面愠怒,不情不愿的向我走来。
等快靠近时,姑姑江月丽的脸上转换成一抹僵硬的笑,伸出一双白晳细嫩的手,温柔拉起她的手,稍稍用点力,扯着她向前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假笑嗔怪道:“你看你这丫头,也不知道躲远点,咋就被你舅妈抓住狠打一顿呢?真是蛇蝎心肠啊恶毒死了!”
谁知,舅妈赵青枝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反正自己是打了外甥女,可你们也打了,不能叫我一人背黑锅吧?!
哼,你江月丽想的倒美,要黑大家一起黑,人人有份,谁也别想逃!
于是,赵青枝豁了出去,她大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大声反驳道:
“是,我是打了她,我是怒她不争。这房子明明是她爹妈留下的,你们凭什么跑来分她的遗产?再说了,她头上那个血窟窿可是被你们推到墙上撞的,我呸,你江月丽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不知道?”
舅妈说完后,她伸手捋捋飘到眼前的乱发,得意洋洋的嗤笑着江月丽。
人们听完她的话后,下一瞬,几乎人人脸上都升起一抹看好戏的神情。
只不过,有些人眼底的那抹戏谑之色,竟然是赤丨裸丨祼的露出来,一点也不掩饰。
江静竹见她们又对掐起来,互相揭短着,她悄悄的勾了勾唇,心里感叹着,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有得看咯!
老实说,除了她刚刚又被狠打一顿令她愤恨恼怒外,她对他们的作为真得一点也不生气。
真的是异常平静,心湖亘井不波!
因为所有的气,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在前世被磨得一点不剩!
除了这房子外,在这世间,她真得一无所有了。
江静竹心里想着,若能早点解决问题,还是早点把房子卖掉吧,等将来我有能耐时,我一定会设法买回我家的房子。
听到这里,几位警察叔叔算是大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无非是叔伯间欺压小孤女的把戏!
只是这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从法律上说,她还未成年。
说实在的,这些人都不够格也不配做这孩子的法律监护人。
一群眼底只有钱的人,如何能教导抚养好这个可怜的孩子?
就在这时,江静竹突然见姑父贺南云快步上前几步,请那打头的警察叔叔到一边说话去了。
下一刻,舅舅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他伸手抓住她的肩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争气点啊竹子,你妈刚死他们就敢这样欺负你。要是他们拿到你的抚养权,你就完了。若不是我们在一旁看着,你肯定会被他们欺骗糊弄的。跟舅舅回家吧,有舅舅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你的那份!”
“你起开,我老江家的孩子怎么能到你们乡里去?往后竹子长大后,咋嫁人?跟你们一样,嫁个庄嫁汉吗?”
小娘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冲了出来,对着舅舅挥舞着手,啮牙怒吼着。
大哥见状也跟着冲出来,并一把抓住我另一个肩头,声情并茂的说,“妹妹快跟大哥回家去,你嫂子在家做饭呢,全都是你爱吃的。”
“你千万别听他们的话,他们啊是想分你家产,我可是你大哥!你是知道的,大哥小时候可是过继给你爹过做儿子的,我们才是亲兄妹!”
舅妈见状也跟着挤了过来,她撸撸袖子,火力全开,扯着嗓子嗤笑着,
“屁,你是过继了几年,你亲爹娘不是为了几个钱,哭天喊地又把你户口调回去了吗?这会儿又说是竹子的亲大哥了,啊呸,你还不是见钱眼开,想要找个理由分家产?竹子,你真要听他们的话,舅舅舅妈可就不认你了!”
江静竹:“……”
靠!
好嘛,我再次光荣的被你们当做夹心饼干!
下一刻,江静竹被两方人马拉来扯去,好似一个破损娃娃般,快要把她整个人从中间撕开般一分两半。
她的两只手被他们拉扯得快脱了节,痛得不用再掐大腿,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哗哗流个不停。
还有胸口间那种被撕裂的痛,
一口气喘不上来,江静竹两眼一翻,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向后倒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直有人一眼不错的在暗中关注着江静竹,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居委会的熊婶!
她看到重燃的战火后就异常的紧张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看着江静竹。
眼睁睁的看到被两波人马争夺的那个破损娃娃,她摇摇欲坠的被双方拖来扯去,那张小脸越来越苍白,两眼直翻时,她的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不已!
再看到那个破损娃娃已经紧闭上双眸,她的身体软软无力双腿弯曲,被人半坠半拖在地上,软软的耷拉下脑袋,一动不动时。
熊婶再也忍不住,她挥舞着双手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尖叫着,“放手,你们快放手啊!”
只是场中正争夺江静竹的两方人马,他们人人都当看不见听不到般,都对熊婶的喊叫声置之不理,使劲的把江静竹往自己这边拉。
他们根本不知道江静竹此时已经昏死过去!
等熊婶冲到战场后她就用力拍打着抓住江静竹的那些手,发了狂的尖声厉叫:“你们都放手啊快放手,快点,没看到竹子晕过去了吗!”
这道突兀的尖叫声宛若惊雷般狠狠的砸进所有人的耳中,并打断了两方的争吵,也拉回了两方快要失控的神智。
大哥与舅舅心里一惊,两人同时大手一松,江静竹的身体便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在江静竹毫无知觉的倒下去时,她的身体,她那颗小脑袋被熊婶眼尖手快的接住,并死死的搂在怀里,心痛得要死!
看着已经人事不醒的娃儿,熊婶两眼通红的泛着水花,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她好像失去理智般,对着舅舅等人咬牙切齿的愤声吼道:“你们都不是人啊,你们这样欺负可怜的竹子,将来都会有报应的,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老天爷啊,你就可怜可怜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吧,收了这些可恶狠毒的人吧!”
熊婶吼完后抱着江静竹的身体不断的后退着,然后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她忍着心痛轻拍着她的脸急声叫道:“竹子竹子你醒醒,醒醒啊,你别吓婶子啊!”
舅舅看到这一幕,他被吓得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失声的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大哥与小娘两人,蹬蹬蹬……急速的后退几步,离江静竹远远的。
他们看着紧闭着眼,毫无半点反映的江静竹,被吓得身体瑟瑟发抖,魂不守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一幕,绝大多数人们觉得姑姑等人欺人太甚,又因江静竹凄惨的遭遇,引起人们心中的正义感。
他们义愤填膺的指责声七嘴八舌的瞬间炸开了锅,“我的天,这些人还叫人吗?”
“妈滴,我真得好想打死他们啊,为了点钱,把人家小娃子往死里逼啊!他妈的畜生!”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也不管管,由着他们这样欺负人,你们可是为人民做主的呀!”
“……”
眼前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隔壁周奶奶快步上前,先是去看了看江静竹。
见熊婶一脸紧张的掐着她的人中,那娃儿还是没有任何反映,周奶奶顿时被气得全身发抖。
她猛然抬起头,愤怒的瞪着对面的那些人,那苍老布满青筋的手颤微微的指着小爹、姑姑等人。
另一只手敲着拐棍,身体微微轻颤着,极其失望嘶吼着,“你们,你们都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丧尽天尽啊!你们这么欺负竹子,对得起你们的大哥大嫂吗?”
“月丽哇你可是被你哥哥嫂子辛苦拉扯大的,他俩口子为了你省吃俭用还供你读书。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海峰哇,当初你大哥见你家境艰难,穷得揭不开锅,娃儿被饿得呱呱叫。他们勒紧裤腰带,宁愿自家缺吃少喝,想尽办法接济你们。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丨东西!”
“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勤勤恳恳的四下奔波做活是为了谁?你们这些白眼狼!”
“竹子可是你们大哥大嫂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啊,你们咋就这么狠心呢?小江啊,若你们俩口子还活着,看到这里,你们悔不悔当初啊?”
东街这些老街坊们在一起居住几十年,家门挨家门,谁对谁不是知根知底?
周奶奶的一番话,算是说出这些近邻们的心声!
大家心底都对姑姑等人的所做所为都产生了极大的怨气。
可是碍于自己不是当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被人欺负,被人糟践。
朱奶奶看到这里也被气得胸口发疼,全身发抖。
她颤微微的走上前,缺了牙的嘴里吐词不清的数落着:“你们啊太不像话了,都有点长辈的模样吗?你们黑了心肝欺负竹子小,想要霸占竹子的遗产,你们亏不亏心啊?”
“咱们这些老街坊最清楚不过,谁都知道这房子当初重建时,小江当初可是问我们都借过不少钱,这房子是他们两口子辛辛苦苦自己挣来的。他们奉养你们老娘,那是孝道。”
“再说了,你们一个出嫁一个早分了家,各有家业儿女。那户口本、房产证可与你们没关系。几十年过去了,你们哥哥嫂子死了,你们就味着良心欺负小竹子,小心遭报应啊!走走走,带小竹子先到我家去,让他们闹吧,打死了也活该!”
于是,朱奶奶指挥着熊婶与朱奶奶家的蒋婶一起,把江静竹抬到朱奶奶家。把一切纷纷扰扰,统统都暂时抛下……
——
当天晚上,江静竹是在朱奶奶床上醒来的。
她刚睁开眼眼就看见朱奶奶半歪在床头,一脸愁苦的唉声叹气。
奶奶一见她醒来后,立即抬手抚上她肿起的脸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来。那张苍老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皱褶。
但那抹温暖的笑容,瞬间便温暖了她那颗破碎的心。
看到这张久违又格外熟悉的脸,江静竹伤心极了,立即强撑起身体,悲切的叫了声:“奶奶!”
朱奶奶见这娃儿一醒来就哭了,忙不迭的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儿,心疼的要死,“哎,乖竹儿,莫哭莫哭了哈!饿了吧,奶奶叫你婶子给你热点饭吃!雨芹啊,快给竹子热点饭来吃,快些啊!”
江静竹顿时被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
她记得小时候,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咱们这一排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把饭桌搬到自家屋前。
小娃娃们端着饭碗,一家家窜门,从屋头吃到屋尾,十几户的人家,小娃们成群结队的窜来窜去,谁家的饭菜香,谁家门前围着小娃儿们就最多。
那感觉,不是亲人更似亲人。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小娃娃们,一个个被自家大人放进大木盆中洗澡。比赛,看谁洗得快。
洗完澡后,家家户户搬出凉床放在屋门前,看着黑白电视,乘着凉,看着小娃儿们疯跑疯玩……
只是,当我们渐渐长大后,那些美好令人心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以至于,我前世孤身一人游荡各个城市讨生活时,仍,不时的想起儿时那段美好的时光。
再次新生后,能再次见到这些熟悉又和蔼慈祥的老人们,江静竹的心情澎湃,瞬间便卷起滔天骇浪。
她哭得不能自己!
“呜呜,奶奶,我好想好想你们啊!真的,我想你们想得心都疼了!能再见到奶奶,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说着,她支起身,不顾一切的扑向朱奶奶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朱奶奶立即用双手紧紧的搂住她,一边流泪一边抚着她的头,“说啥傻话呢?你不是天天都见到奶奶吗?放心,就算你那些亲人们都不要你,只要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就饿不死你。乖竹儿,快别哭了啊!”
江静竹在奶奶怀里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不是不是,奶奶你不知道啊,我真的好想你们,真的想,呜呜……”
奶奶,谁人知道我心里的苦?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在出租屋里一个人发着呆,回忆着那些甜蜜往事,以此来安慰自己受伤破损的心!
每当新年时分,在家家户户团圆时,我孤零零的坐在火车上,啃着干干的面包,极其羡慕的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路景。
听着那喜庆的鞭炮声,看着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贴着的春联,看着那些人们欢歌笑语,我心底的渴望与孤独,谁人能抚平?
特别是我生病时,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那种无际的孤苦与寂寥,能生生把我憋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