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大愣子说完便和搭伴的俩人开门走向楼梯。
不留毛又涮了几块毛肚,觉得有点不对劲,开口问向另外还在吃的三人:
“巍子是找谁要账去了?”
“东边的韩家,白天又欠了咱们五两银子,一共都三十多两了。巍哥说要再还不上就把他家媳妇跟女儿绑过来,一个卖青楼,一个卖给人贩子。”这人话间的语气显得稀松平常,似乎对这些事早就习惯了。
不留毛听完,皱着眉把毛肚咽进肚子,不是煮老了,而是隐隐预感巍子可能出事了。
“我不记得姓韩的那货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打过交道吧?”不留毛明知故问道。
“就他那鸟样,吃饭撒尿全靠她老婆养着,大人物能看得上他?我都瞧不上他。”
“也没跟城里哪个武者有过交集?”
“他哪能啊,不可能!”
“那就奇怪了,巍子平时从没这么晚回来过。你还是带人去看看!”
“不用了吧,毛爷,这能出啥……”
“康子!”不留毛说着瞪了他一眼。
“这就去这就去。”
被唤作康子的瘦高个站起身子,给旁边还在吃东西的两人招了招手。三人抹了把嘴,又在身上蹭了蹭,接着拿起挂在墙上的铁刀出门下楼。
“干啥去啊?”
楼梯上遇到被换上来的打手,对方习惯性地问道。
“没事,找巍子去。”
与此同时。
距离财路堵坊路程仅五百米的韩家小院中,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名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的妇人,头上潦潦草草地缠了几圈布条,背着个包裹手牵小女娃正准备出门。
不,更像是在逃难。
“虹儿,这都怪你那个没用的爹……自己不知道找活干,只知道赌。结果欠了人家一屁股的钱,一声不吭就跑路了,还差点害了咱们娘俩!”妇女语气里带着怒其不争的哭腔,用力锁上门,牵起不敢吭声的女儿往巷子口快步走去。
“幸亏遇到你说救了咱们的那位游侠,要不然咱娘俩今晚怕是……”
名叫虹儿的小女娃身高还不到妇人腰间,被突然加快的走路速度差点拉倒。妇人一拍大腿赶紧将其抱起,暗道脑子挨了一下整个人都糊涂了。
她打算是想先上大路,安全。只需要出门左转往南,然后在巷口右转往西,最后再往南转一次便可进入南沙街。虽说拐得弯多,但总共的路程还不到三百米。
妇人只觉得来抓自己的坏人都被杀光了,却忘了考虑财路堵坊正在这条名为南沙街的南边,一条小巷往里百米的位置。
正因为位置不深,刚出赌坊不久的康子三人便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出小巷,上了南沙大街。
他们怀里抱着用布条包裹的铁刀,腿脚麻利的往东走。不一会儿,便左拐进入另一条名为尚木的小巷。
灯火通明的南沙街与两边昏暗的小巷每到夜深之后,便会出现一道模糊的界限。若从上方俯视,便如同一条镶嵌个色宝石的橘色丝带,横放在了一条条纵向的不规则细黑布上。颜色会稍有渗出,但仅仅只有那么一丝。
此时此刻,在这条名叫尚木的小黑布上,三个黑影从橘色的丝绸上拐了进去,拉出细长的影子。
而巷子前方的一处十字拐口,从东面小道的黑暗中慌慌张张走出一怀抱孩童的妇人。她头上包裹着布条,并已经渗透了血迹。
感受到即将走上大路的灯光,妇人似乎松了口气,抬起了眼帘……
小湖边,石头上,习善睁开双眼从石头上站起。
此刻他的眼神却与入梦前有着明显的不同,这是另一个人,一个成熟且我行我素的人——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