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以前对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这话是梅十清问的。
岳流风想了一会,“活着,算吗?”
韩凌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沉得很,“这可是天大的愿望了。”
“乱世中,对未来的最大期盼,大概就是活着了吧。”梅十清声音懒懒的,“当年啊,我跟我家老头子好说歹说,他也不让我跟他走,后来我就想,他是真不想路上有个伴啊。”
梅十清的父亲在战场上中流箭而死,梅十清拒了嗣爵。
梅十清接着说,“我也不是什么很有志气的人,但是,人要是想活着,首先得有个盼头。”
“你什么盼头。”
梅十清斜了一眼韩凌,“那你什么盼头?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岳流风突然来了精神,“你说,咱们能不能看到大楚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难。”韩凌十分真诚,“大秦军力正盛,但秦帝年迈,太子与秦君之不合,日后不知怎样。楚未与大魏交手,不知如何,但江川威名仍在,九卿九相风头正盛。北燕之地自古苦寒,百姓人丁不兴,军士不足,但顾家人才辈出,上下一心,北燕帝正年少,又有长公主杀伐果敢坐镇燕京,封雪郡主北击胡虏,狼王南下御秦,北燕日后还未知如何。”
北燕顾家绝对是当今天下家风最严的世家,顾家为皇室,子不纳妾,女不外嫁,无论男女,必习武学文,从军或入仕必选其一。若有鱼肉百姓仗势欺人者,或贪腐、营私等害民之罪,一律赐死。
自北燕帝之后,顾家家风更严,当年长公主以雷霆之势血洗皇城助北燕帝登基,第二天上朝之时,文武百官是踩着结冰的血河入殿的。长公主凶名在前,顾家子弟听的话大多是“你若不成才潋滟姑姑就把你拖出去砍了”。这么多年别说什么犯案,百姓中名声不好的都没有几个。
岳流风被韩凌一通话绕的脑袋疼,“那,那咱大楚难道就没什么好的地方了?”
一说回大楚,韩凌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大楚?世家门阀把持朝堂百年,如今朝堂之上文臣还尽是旧时臣子,这么多年下来哪还有一个干净的!结党营私的高官厚禄,清官都成了异类!武将还是女帝一点点提拔上来的,但如今上,想把这些人连根拔起,却怕是要无人可用!”
岳流风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啊韩大哥,日头还长,我们还年轻,实在不行,等他们都老死了就可以了!”
梅十清笑得差点没把血喷出来。
另一边,张子拓收到回报,心里暗自替韩凌捏了把汗。这新军对将领无甚归属感,如今就是一把没主的枪,谁使唤就听谁的,陈渡让他们造反,他们就造反,自己现在领着他们去打张选,这些人也能跟着去,到地方打起来能剩下多少就不知道了。
墙头草,两边倒啊。张子拓一边叹息着,一边寻思自己该怎么办,这算不算一手瞒天过海,就这么近的地方,张选就是不知道那两万新军在这,更不知道他也在这,还弄死了陈渡,等到龙泉兵马到了的时候,张选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张子拓正想着,外面就有人来报,张选派来找陈渡的亲兵到婺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