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么样,孙策可没有这样高的思想觉悟,况且汉律规定,爵位父死子继,孙策无论就嫡就长皆名至实归。
此等好处当然不会相让于人,更何况,此乌程侯与来日之吴侯并无实质上的地位差异,同为县侯,皆可开国。
未来之吴国大帝孙权,在其称王登基之前,江东的军政大权可都是自吴侯府而出,野心并不下于孙权的孙策当然不会忘记这一点。
孙策并未直接入堂,而是恭敬跪伏在在堂外大拜道:“孙策,拜见袁府君。”
袁术看到孙策态度恭敬非常,并无放肆之举,心中的戒备稍稍缓和,脸上刻意保持的严肃也渐渐消融:“贤侄免礼,可入堂中一叙。”
“诺。”孙策得赦,躬身步入堂内,停留在堂前十步,目光始终盯着袁术身前的案脚,只是借着余光大匆匆窥看了一番堂内诸人。再稍稍比对了一下记忆,发现除了寥寥数人外,大多都不认得。
而袁术和堂内众人此时也乘机仔细观察了一下孙策,只见其剑眉星目、面若冠玉,此时目不斜视,执礼甚恭,让人看着不由得心中生出好感。
“果然人如其名不负江东美孙郎之称。”一时之间,在座诸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响起赞叹之声。
“数载未见,贤侄英武更胜以往,果然是一表人才啊。”袁术轻捋长须,也面露赞叹之色。
“府君谬赞了。”孙策却不骄不躁,谦逊有礼。
“好。”袁术眼中赞意更浓:“孤恰逢贤侄,当以此宴为伯符接风洗尘,来人,赐座。”
“孙策拜谢府君。”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孙策不放过任何表现自己恭顺的机会,当即又是一拜。
“伯符无须多礼,孤与汝父乃积年旧交,与汝当如叔侄一般,伯符称孤为叔父便可。”袁术好大喜功,说直白点就是爱面子的人,孙策如此识趣,他稍稍投桃报李亦无不可。
“策岂敢攀附府君。”孙策却不愿意认这个叔父,要知道袁术要不了几年就要僭越,到那时他便是反逆之臣,孙策要是与他扯上亲戚关系,那岂不是变成乱成贼子了?
“唉,孙郎多礼!”袁术笑着埋怨了一声也就随孙策去了,他当然不知道孙策心思,只当孙策本分自知。
这时,侍者也在靠门之处新设了一个末座。
可正当侍者准备告退之时,却被一道有些愤怒的声音所打断:“慢!”
出声之人越席而出,走到道中对袁术说道:“孙策乃公侯之后,怎可坐于此末位。”
“哦,想不到还有人帮我说话,莫非是主角光环显灵了?”孙策扭头看清了来人之后,心中的期待却瞬间被浇熄,变成了重重的一声冷哼:“原来是他。”
“孙策不知兄长亦在此,未曾拜见,多有失礼了。”不过表面上孙策确是另外一副“欣喜激动”的样子。
说话的人正是孙策的再从兄孙香。
孙香只是对孙策点了点头,便又看向袁术,希望袁术能够收回成命改换座席。
孙香此举倒不是为了孙策着想,只是他和孙策一脉相承,若孙策受辱,他也会连带的蒙羞,所以不得已才出言相助,并不是代表他和孙策关系有多好,相反,自从孙坚死后,孙策的这些“好”兄弟们都隐隐排挤孙策,其用意自然不言自明。
“这……”袁术觉得孙香此言也有些道理,可是环视堂内,座席皆满,如果要换座,自然要得罪换座之人,袁术左瞧右看,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兄长此言差矣。”出乎众人预料,孙策却出声否决。
孙香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是不是傻啊?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啊。
孙策先是对着袁术一鞠,又环顾拱手众人一圈,这才侃侃而言:“策以家父之尊得以与诸位同堂而坐,已是府君恩典,诸位抬爱,策不过区区弱冠小儿,在袁府君和诸位面前岂敢自持身份,孙策不才,愿敬陪诸君于末座。”
说完便昂首挺胸,大步走于门前末座处入座。仿佛受到了大多的荣誉一般。
屈己待人,竟能如此!
“你,你……”孙香被孙策卖的不轻,他颤抖着手指向孙策,一时气结不能言语。
良久,他重重挥了一拳,便冲着袁术告罪一声:“既如此,请主公容香先行告退。”
“文阳何必如此……”袁术挽留,孙香却只是再行一礼,倒退几步,便转身大步离开,在经过孙策身旁之时,还重重留下一声横铁不成钢的怒哼。
而孙策却罔若未见,泰然自若的端起案上酒盏,慢慢品鉴起来,风轻云淡的样子让诸人无不感到惊异、佩服。
袁术也不由得动容感慨道:“生子当如孙伯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