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弹劾何廷枢的。
看来这些大臣天天闲的蛋疼,每天就知道弹劾何廷枢了。
连续两日,朱由检装聋作哑,所有弹疏一概留中。
今日言辞变本加厉。
‘臣参顺天府尹何廷枢,胆大包天,欺世灭祖,变乱祖制。’
‘何廷枢无视本朝二百年养士之规,苛待士子,败坏国家仁政,臣请陛下治其罪。’
‘官员读圣人之书,行圣人之道,不意竟有何廷枢之辈……恰似衣冠禽兽。’
‘士子读书,当为朝堂效力,奈何强以小吏任之?
以致于学业中断,天下士子哗然,臣请逮何廷枢下狱,穷究其罪。’
厉害,这位直接要求逮捕何廷枢,还要穷究其罪。
其实稍有些头脑的大臣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所以顺天府外几乎随时都有人盯着,而且不止一人,不止一家。
抓捕士子,没一会就传遍京师各处。
很明显,这事不能不管。
道义上,他们必须有所表示。
做官的只要有机会,都会体贴照顾后进,提携后进。
后进呢,也会投桃报李,上位后照顾前辈,遮护前辈。
为官之道就是如此,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长盛不衰,所以后进很重要。
这就是道义,道义的一种。
还有一种就是报团欺负皇帝,让皇帝最好乖乖的呆在宫里,免得出来妨碍文官们为朝廷效力。
这也是道义。
这事很不幸,符合了两种道义。
在私下里说,这事也不能不管。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三两个仗势欺人的孩子了,若是失了士子这层保护膜,家里大人得多操多少心?
此例绝不可开!
但是,士子羞辱朝廷官员在前,这个不好分说,只能在何廷枢身上打主意了。
朱由检本来就心情不好,怒道:“王之心呢?召内阁与九卿觐见。”
“陛下息怒。”魏忠贤没有叫王之心进来,忙劝道:“此事不需大动干戈。”
“怎么说?”
“陛下,只要做些小小的让步,臣就能平息此事。”
又让步?
朱由检有些不甘。
魏忠贤心道,您一点不让也不是办法啊!
做生意还有个讨价还价呢。
说起来,这大明朝廷诸大臣,其实也与菜贩无异,每日里就是盯着自己那点利益,什么国家大事,他们是不管的。
又劝解道:“陛下,臣以为这强制签发生员要改一改,改成自愿即可。”
“呵呵!”朱由检冷笑道:“平时吃着朝廷给的禄米,朝廷要用时却不能用?”
“不愿意者,停发禄米,取消优免。”魏忠贤胸有成竹。
考虑一会,朱由检觉得可以接受,既然不拿朝廷的好处,那人家不愿意干,也不能勉强:“就照你说的办,还有事吗?”
“臣告退。”
内阁中,四位阁老冷着脸,一言不发。
魏忠贤将方案一说,几人就知道这事黄了。
皇帝已经让步了,再闹就不识趣了。
朝廷使唤不动你,朝廷也不与你计较,可你再拿朝廷的好处同样也不合适。
可这办法确实不能令人满意。
不干事,就不给禄米不给优免,这与强制有什么区别?
禄米无所谓,优免可是士绅的立身之本。
如果没有优免,谁会投献田地?
谁会献身为奴?
哪天签发到士绅头上怎么办?
看这势头,不是不可能的。
别奇怪,大明的奴仆确实有很大比例是自愿的。
不为别的,就一条,很多地方杂役太多,都超过赋税了,献身为奴就不用服役了,也不交役银了。
田地一个道理,投献给士绅,摊派没了,火耗没了,不用递解了。
可这话没法说。
半响,李国榗为难的道:“士子们怕是不服。”
“让他们找咱家说道就是,再不服,各门都有登闻鼓,敲吧。”魏忠贤还是很和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