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这个厂里第一次拿工资却也是最后一次拿工资……尽管是重生,但仍有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宿舍,他开始拿自己的黄色老旧大帆布包装行李。
得要走了,不过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未发生。
如果没记错,如果还与上一世一样,那估摸着就快要来了。
叶安晴!
要不然怎会在日记本上写“我的悲伤不再逆流成河呢”?
这可与下岗关系不大。
正想着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年轻女性的声音。
“江木,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江木笑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安晴果然来了。
……
叶安晴是他的高中同学兼隐隐藏藏的女友,高考时双双落榜。雄达机械厂的老板是叶安晴的亲戚,于是进了厂,借着亲戚关系坐进了办公室。
他能进这个厂当学徒工也是叶安晴介绍进来的。
可是校园里的纯真青涩懵懂根本经不起社会这个大恶魔的摧残,加上他家背着的二十万外债,在进厂走入社会且长大后,现实起来的叶安晴便渐渐对他疏远起来。
直到分手,这个厂里知道他俩关系的人都没几个。
分手还跟一个名叫李超的男人有莫大关系,这货是老板娘那头的亲戚,也是坐办公室的。见到长相还不错的叶安晴后便展开猛烈追求。
也确实被人把叶安晴追到了手。
在当学徒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在工作上没少被办公室里的“情敌”李超欺负,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挺深,直到现在还记得。
昨天日记结尾的三个感叹号,便说明了他当时的状态。
跟着走出门的江木很感慨。
当初自己虽然意识到了危机,但总觉得以二人读书时的感情,并不至于分手,所以并未意识到这是来找他摊牌。
记得当时是真痛苦啊,祸不单行,同一天遭到两个最沉重的打击,
其实也是自己蠢,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她的目的的。
她的称呼,之前一直称他为“木头”,这一次却直呼其名,意味还不够明显?
至于此时……当然是无所谓了。在那一世,他与叶安晴分手后便再没见过,就连同学会也未出现,没一个知道她去了哪儿的,甚至联系都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扎着马尾、穿着一身白底碎花裙子的叶安晴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江木,身后是沾满灰尘的白彩钢厂房外墙。
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秋老虎咬起人来还挺疼。
阳光直射在鼻尖上渗出细密汗珠的叶安晴脸上,将汗珠下的几颗小雀斑照得很清晰。
以一个三十多岁老男人的眼光来看,江木觉得……叶安晴确实算得上不错,难怪李超会疯狂追求。
“说吧,啥事儿?要跟我分手是吧?”他笑着说道。
看起来挺没心没肺的,就像是在谈论着不相干的路人。
记得那一世,她问他的第一句话是——
“你被裁了是吧?”
然后是——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我们结束了,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呵,还挺文艺的!
接着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扶着满是灰尘、晒到很烫的白色铁皮慢慢蹲到地上,心就跟被烫着的手掌一样疼。
所以,尽管我已经根本不在乎,尽管你已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但为什么要让你提出来呢?
菇凉,你没做错什么,但我也没做错什么。既然你主动过一次,那也由我主动一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