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兰托沉默了。
然后他苦笑。
“那您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是我没法控制的,我明令禁止屠杀群众,他们的实力提升只能靠喂司的尸体,实力现在已经失衡,总有一天会爆发连绵不断的战争,您不会觉得我这么有能耐能二十四小时防备几百上千个真正想要我命的人吧。”
“与民众无关。”
“我会把战场放在群众视线之外,继续更严厉的禁止屠杀群众。”
“记住你的话,三天后的早晨我会去港口,记得修补好海精炮的缺口,安装在船上,那艘观光船我也要看到。”
“回见,大人。”兰托起身行贵族礼。
……
狄蒙的家。
玛格丽和奥尔托拉在家里做着饭。
陌生的男孩突然来访,让他们有点手足无措。
眉目间可以看出来有些相似,但是肤色不同,手脚上带着相同的金色金属环,但是来的陌生男孩耳朵上也有两只夸张的金色金属环。
他的身上和狄蒙一样穿着黑色的麻布条。
“您们好,叔叔阿姨。”
奥尔托拉和玛格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有些僵硬的回了一句你好。
“我是狄蒙的族弟,他非常感谢五年来的照顾。”狄蒙辛酸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这个陌生的男孩就是狄蒙。
奥尔托拉和玛格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有点颤抖。
“他说他会带着君士坦丁回一趟家,会获得更好的教育和环境,害怕见到您们的时候狠不下心来,所以叫我来找您们。”狄蒙试图用歉意的神色与动作来掩饰浓浓的惊涛骇浪一样的悲伤。
不过似乎效果没那么好。
只是奥尔托拉和玛格丽已经神情恍惚,没有注意到。
“他对我说,他还有他必须去完成的一些事情,您们也永远是他的爸妈,在他回来的那一天,会把荣誉财富与幸福也带回来给你们。”
“我们不需要什么荣誉和财富,他们在我身边就是幸福。”玛格丽似乎头一次如此失控,这个温柔的胖女人的话语都隐藏着哭腔,“您看啊,家里什么都不缺了,我们有了大房子,有了钱,我们顿顿吃的起好的,蜂蜜可以买好多罐放着……我们……我们……”她突然就哭了起来。
狄蒙沉默了,然后就像是有一只小柠檬,从他的心尖开始挤,一直到了喉咙与鼻腔。
他低下头强忍。
“玛格丽!”奥尔托拉严厉的看着玛格丽。
“外面天高海厚,有人是不会被束缚住的。”奥尔托拉耐心的拉住玛格丽的肩膀,“我这一辈子就是个普通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艘自己的船,然后可以打上一条比我还大的鱼,可儿子们不一样啊,他们是爵士,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精彩的人生,完美的世界,遥远的理想。”
玛格丽低下头啜泣,奥尔托拉抱着她背过身,试图掩饰眼睛里已经有的泪水,不让狄蒙看到。
毕竟大男人掉眼泪很丢人。
狄蒙秘密的进到屋子里,拿走了他仅剩下的二百枚珍珠和一些炼金器皿。
他偷偷从箱子里拿出一百枚珍珠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
虽然兰托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狄蒙还是想留下这些钱。
无所谓因为什么。
他最后向玛格丽和奥尔托拉索要了两个吻,印在了他的手掌上。
临走前玛格丽还着急的和他说了很多。
她还说狄蒙经常生病感冒,可以用她的土方,很管用,多穿点衣服……
像天下远游子之父母亲。
出了门之后狄蒙的眼泪也被冻在脸上,掉在地上。
他轻轻举起自己的手掌,吻了过去。
三天后的尼克港某港口。
五十米的大船重新涂上了一层猩红的涂漆,上面镌刻着魔教号三个花体的诺华德大洋的文字。
崭新的帆束在高高的桅杆上。
两排并列着整齐的炮筒,甲班的最前沿有一个斑驳的巨炮。
狄蒙徒手收起了大了他无数倍的船锚。
扬帆,起航。
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