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小桌上,两碗麦粥,几个窝窝头,外加一碟沈宪也不认识的野菜,虽然简陋点,可确是纯正的绿色食品。
几口下肚,看着旁边叶氏笑眯了眼。“圆歌,慢点不够锅里还有,别呛着”“姨娘,做的饭真香,要不是已经吃饱了我还要吃”
“就数你嘴甜”姨娘叶氏在沈宪嘴角上点了下,顺带着把嘴给擦了,沈宪拍了拍肚子以示证明,虽说刚才饿的肚子咕咕叫,可架不住他人小饭量少,又不怎么运动,又加之刘家也不宽裕,还要留些给姨丈和表兄。
“蓁娘,还有饭么?快要饿死我爷俩了”大嗓门的刘翘背着从山上打下来的野鸡野兔,一旁的刘淳背篓里面乱七八遭的一大堆。
沈宪和叶蓁赶忙迎出来,搭手把东西抬进了屋。“弟弟,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刘淳低着头从背篓里摸出一捧冻酸梨子。冻梨入口沙甜爽口,沈宪吃着冻梨眼泪花就飘了圈,上一世本就是西北人,小时候家里穷,冬天买不起反季的水果,爷爷就带着他去山上摘酸梨,回来后放进地窖软化一段时间后就会变得沙软。可后来爷爷去世他因为工作的关系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弟弟,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冻梨,太酸了,我今天也吃到了一个酸梨,这会都牙软呢”刘淳看着吃梨哭出来的沈宪没由来的问了一嘴,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刘父一巴掌拍在了脑瓜子上“臭小子就是事多,刚才还饿的嗷嗷叫,梨子那么酸,你都龇牙咧嘴的,你弟弟比你还不耐酸,掉眼泪不是正常事么?饭都堵不住嘴。”
饭罢,叶氏收拾了碗筷,刘父趁着天还没黑,收拾猎物,沈宪刘淳兄弟二人对头商量着去哪儿卖灯笼。
兄弟俩一前一后,抬着挂满灯笼的木杆,出了杨柳巷,拐入马行街,这江城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横四纵三,依次为北巷街,马行街,文华街,南巷街,西城街,江城街,东城街。若说最繁华处,还得看三条纵街中心的江城街。
江城街上已是锣鼓喧天,迈着小短腿的兄弟二人紧赶慢赶还是迟了,马行街和江城街相交的街口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哥,你看着灯笼我去里面看看”
“弟弟,还是你看着灯笼,哥去里面,你这么小一点,挤坏了咋办,乖乖坐这儿,不要乱跑”看着刘淳一副大人模样叮嘱自己,沈宪想笑心里却暖暖的。
不大一会,刘淳从人群中冒头钻了出来,满脸的兴奋。“弟弟,里面在演社火,可好看了,还有人会喷火,还有狮子,还有花脸的神仙,就像戏里面的那样。”沈宪看着兴奋劲还没过的刘淳说道:“是吗?那哥你再去看,灯笼有我看着呢”刘淳满眼的纠结,下一刻还是摇了摇头,“我刚才就看过了,弟弟你还没看,你快去。”
社火?沈宪怎么可能不熟悉呢,上一世,小时候最盼的就是过大年。除了可以晚上在戏场里和小伙伴玩捉迷藏外,就是跟着爷爷奶奶去给村里社火队画花脸穿衣服,然后追着社火满山串村跑。后来村里人外出的外出,搬迁的搬迁,越来越冷清,没了人味儿,戏场里空了,也没人演社火了。
再次看到社火表演,尤其是街上大人举着自家孩子,使劲往狮子身上摸的时候,好熟悉,沈宪觉得有种难明的感觉,像是一颗飘零了很久很久的种子突然扎进了泥土,有了根,开始贪婪的吸吮这片大地中的养分。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