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所有学生一哄而散,宛如沸水煮开了。
“下花儿,走的慢点,等下我。”李翔小跑着追来。
这孩子长得白白嫩嫩婴儿肥,身材也很粗壮,只是有些胆小。
至从去年章下同学为哥们赵浩出头,回家装可怜说被人打了,使得表姐发威,叫人来学校……
李翔就成了跟屁虫。
“李老二。”时隔多年,这个绰号依旧能随口呼出,因为十多年后,唯一联系的初中男同学,好像只有他。
“你猜哥们弄上什么书了?”话语中带着兴奋。
章下回头,这个年代最流行最畅销的小说,并不是正统网文,而是一些神书……
章下不说话,沉浸在回忆中。
李老二不死心,赶两步追上来,附耳嘟囔说:“哥们把书都拆成一页一页的了,一会儿传给你看。”顿了顿,似乎心有顾忌:“别告诉钱刚他们。”
章下木然点头,他的目光已落在前方三米处的姑娘身上。
周姝。
姑娘似乎若有所感,回头展颜一笑,青春气息扑面,甜甜喊了一声:“哥哥。”
哥,喊出来的声调用得是“葛”,三声。
一声平,二声扬,三声拐弯,四声降,很古老的儿歌。
章下微笑点头,心情一下舒畅了,嘴角不自觉上扬。
周姝,幼儿园时就在一个班,他的干妹妹。
学生时代喜欢认姐姐,妹妹,开玩笑就叫上了,然后就当真了。
出去可以很义正言辞的介绍:“这是我妹。”
话语带几分炫耀,似乎有个干妹妹,是很长面子的事情。
周姝挽着一位扎马尾辫的女孩,稍微显瘦,一身校服干净得体,丝毫不臃肿,反而突显窈窕身材,能把校服穿出这样的效果,很少见。
走路时,高扎的直发辫子向两边一甩一甩的,步子很优美,看她走路很舒服。
此时跟着周姝的目光向后看来,带着清新,纯真,宁静,使人眼前一亮,好清澈的眼睛。
校花,吴琼。
起初章下没有特意打听她的名字,直到有一天,因为两个男生在厕所单挑,打得沾了屎,出了血,名扬全校,从别人口述中,才知道她叫吴琼。
惊鸿一瞥,章下承认他喜欢美女,尤其是校花……
重活一回,不知可不可以窥探一下,曾经无法觊望的美好。
“下花儿,别看了!”李老二勾着他的肩膀。
这个兄弟间的动作,让章下失神,不知多少年没有与人勾肩搭背过了。
年龄增长,人也不再似少年那样随意。
这种感觉很好,久违了,兄弟。
“下花儿,你是不是通宵去来,哥们看你好像有些不正常?”
初三时光,李老二是他如影随形的影子,只要在学校,不管去哪里,都有他跟随。
就算去厕所,也要两人一起才去,不然宁愿憋着。
当然,章下也时常跟随李老二,就算不尿急,只要开口,也会跟他去一趟厕所,然后尿湿鞋。
后来上了高中,文化水平有所增长,才悟出一个词形容这种情形。
“如胶似漆。”
大概每一位同学,都有玩得特别好的玩伴吧,吃饭要一起,上网要一起,买东西要一起,就连睡觉,都要说一声“咱们睡觉吧。”才会安静下来。
大概,这就是学生时代的美好。
“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一会儿上课我补觉呀,下课别叫我。”
章下确实没有睡好,整夜亢奋,无法闭眼,臆想着“钱”“美女”,一鸣惊人,装逼打脸,各种套路人生。
仿佛天下的好处,都在指掌之间唾手可得。
直到天亮了,才回归现实,跌落凡尘,知道自己是个人,要吃,要喝。
并且,现在穷得响当当。
“嘿嘿嘿,你晚上是不是偷偷摸摸……”李老二面容猥琐,笑得脸都挤到一块了。
章下回手就是一巴掌,给李老二后脑勺来了一下,扇出脆响。
“你这孙子上脑了吧,一天天的瞎扯。”
李老二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欢,眉眼快速耸动,满脸猥琐样,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这时的活宝,在初中毕业后,再也没有看见过。
依稀记得家里花重金,让他上了榆社二中,后来被开除,又去了职中,好像只上了半年,也被学校开除。
之后去了帝都,报个两年制的培训学校。
那时,已很少有联系了。
后来,时光摧人,这孩子变了,只要打电话,十次有八次是借钱。
……
拥挤的楼道,学生们一窝蜂往上冲,打打闹闹是永远的格调,即使不小心挤到别人,踩他人脚,也没有同学会在意。
59班。
教室显得有些陈旧,白墙已不再发亮,从地面往上一米处,刷着淡绿色的漆,墙皮已被划痕布满,偶尔一些地方绿漆剥落,似被尖刀抠了个小洞。
有靠墙坐的同学,闲来无事,想探究一下,这墙皮到底有多厚……
一眼望去,桌椅摆得不是很整齐,每个课桌上面靠前的位置,或多或少会摆几本书,高低起伏。
有过分的同学,把所有课本都摆在桌上,似挖战壕,脑袋一低,就是自己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