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可否私下聊一聊。就在这仓库里,就你我二人。”
刘晟应允。
一干人等守在外,众目之下,那二人进了仓库。
先前不知这仓库内的底细,进来后刘晟好好瞧了瞧。就如陈明所说,仓库里存着的火药数量惊人,足以供一营的兵消耗。
云翳:“大人——”
刘晟打断了他的话:“这些火药你从何得来?”
“捡的。”
“云老板,你说这话可曾过过脑子吗?”
“小民不敢胡诌,这些火药确实是捡来的。”
“何处?”
“东海。”
东海,东海卫,通敌——这些个字在刘晟脑中快速闪过。东海卫通敌,私运军需是真的?
不对,不对。
刘晟:“云老板在东海也有生意路子?”
“有的。”
“既然捡到为何不上交!”
“因为时局混乱。彼时各交通要道封锁,来往商队都得接受盘查,这一批火药如同架在脖上的刀子,随时会要了命啊!”
“说辞罢了。”
“大人”云翳恳切道:“时传东海卫私通敌营,买卖军需。即使明面上不说,底下早已传开了。这批火药一旦现示,一来坐实东海卫之罪;二来我云翳也逃不了干系。辛苦得来的偌大家业也会顷刻间不复。权衡利弊,不得已而为之。”
他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商人不受待见已然成了官场暗中的规则,更何况云翳这种暴富成家的。倘若真的将火药上交了,只怕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保。
“那我问你:林城主为何在你的仓库之中?”
“小民不知。”
“好嘛,又是不知。云翳你是在消遣我吗?”
云翳惶恐道:“不敢。”
“算了”刘晟已没了耐心,其实他也无需给云翳耐心,“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要往外走。
云翳见此已是明白,刘晟是要把此事上报。吓得脸都变得煞白,急匆匆地上前阻拦。刘晟不愿理他,一把推开。
因而他没有看见背后那张阴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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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生见刘晟出来了,忙上前问:“谈得如何?”
刘晟摇头:“不怎么样。还是先把人带回去,蛇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知自己这兄弟最是念情,见韩云生得此答复神色黯淡下去,安抚道:“有箱内雄黄味压着,蛇是不会乱咬的;好好喂养,不要让那些个小东西饿着,人就无事。相信我。”
事已至此,韩云生也只好接受。
“铁木的箱子重达百斤,还要算上人,凭我们几个运不走的。我去找几个人。”
陈明提醒:“你的手下估计还睡着呢。”
“你的呢。”
“影卫不能随意露面”他手一指,“那不是有人么,叫他们便是。”陈明所指的正是云翳带来的家仆。
刘晟招手叫了几声,却没人过来,一个个动都不动。他把云翳的事简短说明,也没使唤动一人。
闫雨:“好忠心的家仆。”
可在刘晟眼中却是有些不对劲——那些家仆一个个持棍棒,举火把,跟个木头人似的。就算再怎么忠心,听到自己的那番言论,最起码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心!”陈明忽地叫到。顺着他目光,另外三人瞧见周遭屋顶上不知何时站满持弓搭箭的人,穿着打扮与云翳的家仆无异。
陈明:“见鬼了,什么时候这么多人摸上来了?”
刘晟:“慢慢退进去。”又问,“你的人呢?”
“这不废话,早就散了。”
他们一点点地退,弓箭手也一点点地调整准头,始终不放过他们。
忽地一声凄厉得哨声。刘晟与陈明几乎同时喊到:“快进去!”
“唰唰唰——”箭雨随之落地,一根根没入地下。若是再晚半刻,这四人就直接被箭当场钉死了。
拴好仓库大门,刘晟让他们灭了油灯,千万不要靠窗户,全都聚到林菡身边。他轻轻合上箱子,箱子钻了孔倒不用担心呼吸的问题;铁木坚固也不怕弓箭会伤着里面的人。而外面是一点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箭雨破窗,悉数扎进了一切。这场箭雨足足持续了有三息,数以百计的箭矢倾泻至屋内,仓库的窗户已不复存在,在第一轮射杀中被绞成了碎片。
全赖铁木箱子,刘晟四人安然无恙;但是当下这种情况,既无乘手的防具,也无援兵,拖得越久四人的处境越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