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小七你从小身子便弱,母亲也不在,皇祖母不疼谁疼,你那父皇一心都扑在他的大业上,哪来时间管你们几个兄弟。”仁宣太后掀开了盖在脚上的毛绒毯子,退到床边,宫女伺候着穿上鞋子,又被宫女搀扶着到了江云身边,“起来,让皇祖母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江云听见便立刻起了身,一米七八的个子比起已经步入老年的仁宣太后高了一个头。
仁宣太后仰着脑袋看了看,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又拍了拍江云的胳膊,捏了捏,笑着说道:我的孙儿算是长大了呢,想着你还在宫里的那会儿,瘦瘦小小的,你的那些哥哥除了遇儿,谁遇见了都要欺负你一下,现在可好了,身子骨这么好,还有谁能欺负我们小七呢?”
“皇祖母过奖了,孙儿不过闲暇时练了练拳脚,强身健体罢了,算不得数的!”江云笑着摆摆手。
“还是这样,我的小七总是这么一副谦逊的模样。”仁宣太后拍拍江云的胳膊,又敲了敲江云的胸膛,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情变得严肃,抬头看着江云,“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从小连个兔子都不敢杀的小七,如今怎么就……”说到这儿,仁宣太后眯起了眼睛,捏着江云的手都用力一些,“怎么就敢杀人了呢?嗯?”
看着眼前突然变了脸的仁宣太后,江云心一下跌倒了谷底,刚才还是和蔼可亲,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过一般和煦温暖,此刻却变得如凛冬的寒风,冻的江云张不开嘴。
明明矮了江云半个头,但在江云眼里身形无形中拔高几尺,那股上位者无形的威严压的江云埋下了脑袋。
“我……我……”江云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被眼前的仁宣太后压的有些反应不过来,那股无形之中的压力,让江云脑子一片空白,这和初次面对江天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什么我,人都敢杀,怎么反倒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唯唯诺诺起来!嗯?”仁宣太后一看江云这般模样,皱起了眉头,不满的说道,“你是皇族子弟,以前看你总是一副烂好人的模样,皇祖母还好一阵担心,总是想着啊,我要是走了,没人护着你,你还不被你的那些哥哥们给生吞活剥了啊!”话到这儿,仁宣太后顿了一下,离开江云,又走到了床边坐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放心了,能杀人,还敢和禁军对抗,算是有了些胆识,之后总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底!”
“啊?”江云有些反应不过来,“皇祖母不怪孙儿?”
“如何能怪孙儿,一两个平民而已,眼看着孙儿长大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仁宣太后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嘴巴抿了抿,咂吧一下又说道:“天潢贵胄,如天上的太阳,平民百姓,是地上贱草,太阳光辉灿烂,晒死一两株小草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有什么在意的呢?你所应该担忧的,无非你父皇的惩戒和朝臣非议,至多还有民间的舆论,是也不是?”
仁宣太后说着又露出脸上的笑容,若是旁人看了,还是那般慈祥温暖!
但此刻江云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仁宣的一番话,江云感到胆寒,同时心底也很后怕。
这个社会的阶层分明,杀了三个人,活生生的人,竟管不是自己杀的,江云还是不舒服好一阵,可此刻这个名义上皇祖母却对这几条人命毫不在乎,轻飘飘的几句话,好似只是死了几条看家的狗一般。
江云幸亏是成了皇子,虽然处境不佳,但总算不是社会底层,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倘若当时是到了某个平民百姓身上,鬼知道他会怎么样,说不定哪天随便触怒一个地方贵族就会死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