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抹了把汗,笑道:“莫为我俩担忧,这里面是跟我们一起经历生死的家人,他们还在等我们过去嘞。”
李峤道:“人之性命宝贵无价,你们脱离了锻魂人的身躯便是重生了一次,何不去寻找奇迹,这世间一定有人能治你们的病,让你们活下来。”
那人却道:“跟我有关的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今能带大伙回去已是万幸,别的我也不求了,只可惜我生在灾年,未能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
他二人拖着长长的板车慢慢走进深雾中,突然那人转身对他招手,道:
“小兄弟,愿老天爷保佑你这一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萦绕在四周,那白衣人弹奏着往生调,像是在送别什么,又似在迎接什么,悲凉中带着一丝向往。
上元佳节,灯火通明,是盛世!
……
李峤躺在山头的一块青石之上,头顶一轮明月,远离尘世喧嚣。
那二人想归去,他又何尝不是呢?此次重生,能有机会接触到武功的玄妙之处他固然欣喜,只是灵魂太孤单了,孤单到方才他竟然想跟他们一道进去,他们回家,他也回家。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
谓从丹霄落,乃是故乡亲。
现代的云,现代的风,现代的wii,现代的妞;
他习惯成年后车水马龙的大都会,也记得幼时小城里的孤儿院,每一处,都是记忆里的好光景。
“我知道你这具壳子下藏着谁。”
突然,李峤猛得坐起来!
他一想到虞我行的这句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一切,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还有那最后一幅他没看过的昆仑山试炼图,李峤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怎么都找不到头绪,他得去寻那幅图才行。
仔细一算时间,段道长跟百折英之女应该已经跟门派的人汇合,李峤紧握着段青枫的玉佩,眼里浮现出一种执念。
他的下一站,便是上阳宫!
在不知道下棋之人是谁前,一切都是未知。
烦死了!
李峤又重新躺回大青石上,翘着二郎腿思考人生。
直到深夜下了最后一场雪,一人找到了他,急匆匆把衣服盖在他身上,埋怨他怎么躲到这个黑黢黢的地方,他找了他许久才找到。
李瑜见他神情莫测,一双眼直勾勾地俯瞰着山下的郾城,恍然大悟一般从袖中掏出一把圆球,对他道:
“不就是烟花嘛,我放给你看!”
说罢将圆球砸在地上,只见圆球迅速旋转溅出了白色的火花,嗖的一声,像UFO一样螺旋上天,数颗圆球在半空中炸出了朵朵小花,当真是耀眼极了。
“这可是我全部的烟花弹了,老大对你不错吧,别愁眉苦脸的怪晦气。”
李瑜一幅小大人的样子规劝他,末了模仿李夫子,抚着一把不存在的胡须道:“你们这些小鬼头一天到晚就到处乱跑,若有下次,老夫就赏你们每人二十板子!”
李峤无奈地站起身,将衣服给他披了回去,想起自己还有李瑜要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于是道:“雪下大了,咱们回茅屋去。”
“嗯。”
次日,冰雪初融,寒,正回春。
李峤一推开茅屋的门,就见吴能拿着个锦绣包裹站在屋檐下,道:“这是小殿主,不,殿主给你的。”
虞我行已故,仙家殿殿主便只有虞绘一人。
李峤打开包裹,满满一袋子的雪花银晃得他眼冒金星,他一夜暴富了!
“殿主重伤未愈,猜你多半要离开,特命我来告诉你,江湖险恶,多加小心。”
李峤道:“她只说了这些吗?”
吴能道:“嗯。”
在吴能的身后还有两匹黑色快马,李峤跟李瑜分别跨上马,朝着官道跑去。
跑出好长一段距离,李峤突然回头,茅屋下除了吴能还多了一个人,裹着厚厚的墨色狐裘,凝视着他的方向。
突然,他摆手。
她一愣,也跟着摆手。
“大小姐!等我以后成为绝世大侠,我会回来找你的!”
这一声灌注了李峤十二万分的内力,似乎整座山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李瑜(狗粮饱腹):尼玛。
吴能(笑里藏刀):别想。
虞绘一张苍白的脸藏在狐裘中,默默勾起嘴角,暗道:“幼稚。”
李峤策马狂奔,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而去,青涩的面容自信满满:大小姐,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