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对手,是我。”
凌愈皱眉,道:“吴小姐,不,虞绘……”
虞绘二字他念得极慢,唇齿间一字一句地雕琢这个名字,他凝视着虞绘,笑道:“好,我做你的对手。”
凌愈右手一横,逆鳞所过之处飞沙落叶,虞绘先发制人,二人顷刻间交手数回。
凌愈一开始以退为进,见虞绘步步紧逼,终换守为攻,逆鳞刃撞上她的寒刀,顿时火花四溅!
同时,他还有空观察虞绘的刀,道:“传说中的龙骨阙阴刀果然惊艳,但你比刀还令我意外,太上心经练到几重了?”
虞绘脸色一变,阙阴刀快如闪电,削了凌愈大片的衣衫,凌愈的逆鳞刃也不落下风,削了她一束墨发。这下她的右鬓被切出一道及颚角的刘海,恰似李峤见过的“公主切”。
虞绘并未停下,长发翩翩间,她借势左掌打出,凌愈迅速将逆鳞刃收到身后回掌迎接。
嗙!
两股相似的内力相撞,轰然炸开,屋檐上的瓦片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看似二人打成平时,实则虞绘清楚,她不是此人的对手。
凌愈夸赞道:“五重,不错。”
二人同时退开,站在屋脊两侧,虞绘一脸不可思议道:“为何,为何你也会太上心经?而且还是……七重。”
“谁教你的!”
凌愈叹道:“若非世事无常,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哥。虞绘小妹,情郎还你,后会有期!”
逆鳞刃猛得一劈,屋顶竟被他掀起!虞绘还愣在原地,飞沙扬砾就在眼前,李峤透支内力落到她身前,将她护在怀里。
“大小姐!”
话音刚落,轰!
屋,塌了。
两日后,吴府
“醒了?”
李峤费力睁眼,李瑜正坐在他身旁解九连环,见他醒了,跳下床去找人。
“啊呀呀,峤哥你怎么下床了,快去躺着,师傅说你经脉透支要好好修养。”鹤儿端了药过来,李峤接过一口闷了。
李瑜趴在他身上道:“姐姐说你碰到贼寇了,你知道他们是哪个山头的吗,这么不懂规矩,大哥去给你报仇。”
看来虞绘对外解释他们被山贼袭击了。
郾城周围多山多贼寇,并且各自占了座山头。各个山头的贼寇有各个山头的标志,好在贼寇虽多,他们这行中却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有商人路过,一座山头收了买路钱后就有专人保驾护航;若要打劫,必须得报上名头,让来人知道自己栽在何处,该向何人讨教。
也正因为贼寇们相互约束,倒出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朝廷迟迟没派兵剿匪。
鹤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为什会是小姐带你回来,还是大半夜?”
话一出口,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道:“难道你们……”
李瑜也意识到不对劲,一双丹凤眼瞟过来,李峤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突然,又有人进来。
“屋子里这么吵,李峤那货醒了吗?”
见来人是应庭安,两个小鬼默契地闭嘴,应庭安看李峤醒了,丢了个小盒子给他,道:“听说你被贼寇袭击了,喏,这药给你,省的死了晦气。”
李峤半夜被虞绘带回来的事只有徐老跟鹤儿知道,其余人也只听说他遇到贼寇了,并不知道内情。
李峤毫不客气地接过药,一打开,是枚小巧可人的白色丹药。这丹药也是妙,一入腹清凉舒适,他枯竭的丹田就像是被冰泉浇下,透支的内力也慢慢恢复,又能感觉到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
现下他除了外伤,内伤竟是好了七七八八。
“便宜你了,”应庭安抱剑靠在一旁,拿过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
李峤问道:“你这是什么药,还有吗?”
应庭安脸色一黑,怒道:“你还想要多少?好不要脸!”
李峤道:“我就想问问它叫什么名字,若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备上一些。”
应庭安的神色缓和下来,道:“这叫暮雪丹,只有我应雪堂有秘方,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况且,就算我窘迫到要卖暮雪丹,难道你个小仆就买得起?”
他神色高傲地像只孔雀,李峤看着他眉间的那股傲气,又是可笑又是羡慕,心道:若是他也有靠山就好了。
不知怎的,李峤突然想起在老王家时虞绘的那句“他是我的人”,就像一片落叶见了根,巴不得凑上去。这一点妄想让他忍不住要跟应庭光拼一拼,头破血流也不放手。
众人一走,有人扯着被子给他往上掖,李瑜垂着头坐在他旁边道:“你真的不知道是哪个山头的贼寇吗,我现在很厉害,可以帮你做主。”
初见李瑜时他还有些婴儿肥,现在长高了不少,隐隐有了风华少年的影子,但对于李峤来说他还是太小了,很多事他不好说。
见李瑜一直执着于剿匪之事,李峤想到自己虽身负无名功法,吃过脱胎换骨丹,还不是因为年纪尚小被凌愈追着打,于是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再帮我报仇好不好?”
豆大的眼泪从李瑜眼中流出,他颤颤巍巍道:“连你也这么说,我,我知道我很弱,重明叔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也什么都不跟我讲,但我,我真的长大的,我能接受的,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弱……”
“九十九式剑法,我已经练了十九式,我可以的,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像是怕丢人,李瑜抱着剑背对他,道:“我,我去练剑了,你好好休息。”
从进了吴家的那一天起,李瑜再没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武功,每每练剑都是选在夜深人静时,避过所有人的目光一遍一遍练他的剑法。
藏锋一道,他已经深谙心底。
李峤思前想后,锻魂人一事太过凶险,他还是得瞒下去。
至于这吴家,他也不能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