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顺序如同换了天地,河神大祭开集在前,随后的橡树山立塑就成了为大集再聚一波人。云州的货一旦重振局面,大六合不仅多年努力的替代商号化为泡影,更加会掀起让人不齿的一面。这笔买卖,大六合要赔丢脑袋了。
想想这多日来操办立塑之事,大六合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可笑,本想炎日棉絮给他焐死,没曾想人家里子外穿,好生给做了件大花棉袄!
这岂能忍得,令狐肖忍得,彭元旺也忍不得,彭元旺忍得,大六合的六大头家和底下一票大商也忍不得!
最最不能忍的是,河神大祭仅仅来到第三日便已经赚足了九州的眼球,货的通达不用多说,多年不见的云都老招牌一股脑儿倾泻而出,大西原的肉、云宝斋的宝石、云绻香的香料,这三大类的火爆比刚刚问世有过之而无不及!马好车就快,广大云商跟着一起沾光,货真价实的老字号们一朝春醒、唱白天下!
聚来的人更是干脆不走了,反正后天就是橡树山立塑,这是商界的“大神之位”,以云都百货撑场子,即是众星捧月邀更明,也是一脉相承望梓里,一起都是最好的安排。
大六合,炸毛了。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从前煽呼立塑,如今想尽办法阻止立塑呗,天底下的事拆总比建快,至于名义,不是不好找,而是五花八门这一堆选哪个做主力!
秋风萧瑟煞人,几片枯叶落在“六合大匾”的上沿,妖风怎么吹也不走、狂风越吹越是牢。
外头呼呼啸啸,里头一众聒噪。
令狐肖坐在大位上,一改平常之态,时而捏捏眉心时而掏掏耳朵,这闲言碎语鸡毛一样让人烦躁。面见这态度,底下的人更加不快了,当初主张橡树山立塑的就是他,而今季牧亮出了招,他的反应却极为迟滞,连句反击的话都没有。
令狐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甚至有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在他看来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句话很难开口,就眼前这局面,这话就是火上浇油,还得把自己烧个满头黑线。
“你曾说季牧四件事足立橡树山,恐怕不是为了此举故作捧抬,而是真正的肺腑之言吧!”有人踏前一步,直直盯着令狐肖。
令狐肖微微眯眼抬起头来,“若是翎羽,捧着也是飘,惟有磐石,才有捧之重。”
哈哈哈哈!那人朗笑,很多人的神情却一下子不好看了。
“那我也来说说四件事!”那人声音锵锵,掷地有声,细看去居然是温记鱼庄的头家温布青!温布青七十出头,这多年在他的带领下温记鱼庄走得还不错。
说起来这个人,最是让云商不齿,温家能有今天是从蒙枭手里夺了大权,而整个过程是季牧在主导。没曾想却帮了一个白眼狼,宇商会镇压商界时,这个温记鱼庄第一时间投靠。蒙家“短暂复活”的时候,温家又极力讨好季牧,待蒙枭彻底覆灭,又处处下绊子,一听说大六合要建立,二话不说坐上了“一合”之位。
此人事迹,令狐肖焉能不知,眉毛也不抬,话更是不接。
温布青一清嗓子,“河神大祭九州分舫,季牧却一家独揽,坏大祭古风、引商界乱举、开悖逆先河,此罪一也!擅自改变大祭时间,故意拖延商界画舫,将各州商界玩弄鼓掌,此罪二也!笼络天下大类之商,握亿万民生之性命,无视大都之营,此罪三也!把持天下商路,给尽商家脸色,为所欲为,此罪四也!”
“罪?”令狐肖忍不住沉声出来一个字,“温头家可懂得什么叫并列?你这一二说出去上不了台面,三四又兜住了所有台面,还不一定是真。”
这话给温布青的脸差点噎青了。
令狐肖站起身来,“不够就不要硬凑,别搞到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温布青陡然伸出食指,对着令狐肖一通狂点,“令狐肖,你的腚子是铁打的吗?坐在这个位置不觉得烫?给你挂颗羊头,就真以为自己五脏六腑俱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