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他从不怀疑自己。
以至于他也不怀疑只听命于他的王贵和龙卫的办事能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这世间还有西门庆师门这般强大而神秘的存在,且有关它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这就可怕了…
人,天生就有赌性,生在人世间,吃五谷杂粮,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是赌徒。
帝王纵然自诩为天子,终究也还是人。
赌徒不光要看自己的牌面和筹码,还要去揣度对方。
没有人愿意轻易去招惹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何况,自始至终,西门庆这个人,都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对大宋有害的举动。
不仅无害,反而有功。
这样的人,尽管有些神秘,但,用起来他就不香么?
香…
可是,如果他能将轰天雷的炮制之法贡献出来,岂不是更香么?
赵煦的确是这样想的…
如果轰天雷由官方量产,大批量配给各地军队,攻城掠地摧枯拉朽一般。
那…这个世上,还有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可以抵挡大宋的兵锋呢?
且不说他有木有大肆侵略扩张的野心,最起码,也不用给狗日的大辽年年纳贡了,也不用被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夏人整的焦头烂额了…
“这什么,此处就朕与你两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不怪你”
“咳…谢过官家,老奴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恕老奴直言,只要西门侯爷人在大宋,心向大宋,那轰天雷不也就是我大宋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
“行了行了,朕明白了…或许是朕所求太多了西门庆说的也对,轰天雷这般杀器,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或许…放在他那里,更为妥当,大概这世上,也没人比他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王贵,你说他西门庆当真没有野心?”
“这…官家莫要为难老奴了…”
“哈哈哈哈,朕就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您是谁呀?君无戏言啊…我的天!
无论是作态也好,真心也罢,反正此时的王贵早就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了…
宋江一夜没睡,尽管他献策有功,得到了随军参谋的名分,因此分得了一个独立的小帐,颇为舒适,吃的也是和将军们一般无二,尽管不甚精致,也算可口。
但他还是睡不着…
他,是在为他自己的前途发愁。
本以为跟随呼延灼,稳稳当当的往上爬,积累些功劳啥的,再加上他极为自信的社交天赋,他自认可以步入仕途,平步青云,然后,光宗耀祖。
且一步跨出,破位顺利,到现在他脑海中还随时会浮现出那一日呼延灼那赞许肯定的眼神。
可谁成想,短短两日,呼延灼就从统帅贬为伙夫。
一觉醒来,他理想中的靠山轰然倒塌,伴随着的,是他美梦的破碎。
这一切让他始料未及,只感觉前路渺茫,欲哭无泪。
事实证明,人走茶凉是对的。
这两日里,没有人关心急火攻心吐血昏迷的呼延灼是死是活,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忙着跟新任的统帅何涛走动关系,一时间,他这个有名无实的随军参谋反倒被人忘了。
对宋江而言,这可要了亲命了。
“想我宋江,虽黑了些,矮了些,可从小到大,都是宋家庄最亮的崽,走到哪里都会吸引路人的观瞧……你们这些个丘八,一个个有眼无珠,哼,有眼无珠”
宋江咬咬牙,看着天外的月亮打了个哈欠,不知何时,他嘴角挂着笑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