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雨镇。
也如这小镇的名字一样。雨正在下着。
天空灰蒙蒙,将要天黑了。
虽说是小镇,它并不小。它的占地面积是非常大的,如其它三座、在这圣地加耶玛撒的镇子一样的大。它是许多妖的家乡。
类人们多居于此地,多生于此地,或死亡于此地。
在一座数十层的银色大厦顶端,两个人。独孤地站着。
其中一个身影道:“曹玄想要杀我。
王翦。如果我死了。
照顾好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儿子和女儿。”
王翦静了片刻。他笑着,“你不该——惹他老婆。
你这个蠢货!
哈哈!
像我这种人。没有多少牵挂。
死了。也就死了。
有一点你还是可以放心。如果你死了。你的妻子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你的儿女会成为其他那些混蛋的儿女,最好让他们,进入孤儿院。免得以后,走上和你一样的路。
我们这些组织,之所以存在的目的,是观察和警惕亡灵的踪迹。如今见到了,这样的一丝丝的现象,我想,在一段时间后,就会有大事发生。会是很多年都没有再发生的事。
我有这样的预感。”
雨开始变得大了。
“嘀嗒。”“嘀嗒。”
“嗒嗒。”
“嗒嗒。”
“嗒嗒。”
“我打算离开。
我……不想死。”朱苟苦涩地笑着。
他双眼失神。
又重复着:
“我不想死。”
“哈哈!
朱苟啊朱苟。我们也算多年的兄弟了。
我帮你。我尽一切办法,让你离开西雨镇。
如果你可以离开冰地。曹玄的势力,是绝对不会再有机会找到你。那已经是其它组织的管辖范围。
你知道的。我们都只不过为组织办事。
我们都只是更高层的小石子。
需要的时候,就用你去砸东西。不需要你,不见了,消失了,也不会鸟你。
除非!你犯了一些绝不应该犯的事。
你大可以抛妻弃子!
你这样的烂家伙!
死了之后,我会记得你!说不定想起来,会到你的坟前,给你烧烧香,再烧烧纸钱。
至于你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妻子,还有你那两个不听话的小鬼。那就不一定了。
教子无方!
这是一种悲哀。”
“去你妈的——”
朱苟任由雨将他打得湿透。他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整个人都是湿透的。他就那样独孤的站在那里。
王翦透过红色的墨镜,看到雨水顺着他的墨镜在快速地滑落。
他双手搭在护栏上。
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灰沉天色。
惊雷,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他还看到,闪电,接二连三,在空中跳跃着,交错着,令得整片大地,都被一股阴郁而悲惨的死气所笼罩。所覆盖着。
“你尽管逃吧。
最好。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还有,如果哪一天我死了!
你。哈哈!最好也记得给我烧个女人,纸做的就行。我这人真没什么理想。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事。眼光虽然依旧没比当初多多少,视野依旧狭窄,可我还活着。
朱苟。你也还活着。
你还没有死啊!
我也还没有死。
曹玄要杀你。且让他过来杀好了。
你只管逃。
不管你是个怎样的人渣,或是渣滓!你是我兄弟嘛。
至于以后,如果做不成兄弟了。我也会毫不犹豫杀死你……你给我记好了。
这个世界,没有对和错。
力量就可以决定对错——
力量。
即是一切!”
……
在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的边缘。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被轰炸成了碎片。
而有一个人,就伏在地面。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脸朝地。埋进了潮湿的沙子里面。
还没有死。
他还有着气息。
着一件蓝色西装的闻棋,站在两米外,看了看,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嘴角泛着一丝笑意。
“朱苟啊!
原来……是你啊。”
一个身材极好的年轻女人,自远处的车中走了过来。她打扮得很艳丽,她很迷人,身上的饰物,更让她增添不少姿色。
她走近了闻棋。
在闻棋左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凝视着勉强抬起头来的朱苟。
“介绍一下。
她叫白梦。”
朱苟忽然似有了力气一样,双手死死抓在沙地。他猛得跳了起来。
但挥出的重拳还没有触及闻棋,就已经被那个叫白梦的女人,用手中的黑色枪支,击穿了左腿膝盖。
又一枪,命中他的右掌。
血疯狂地流出。
“嗯。
你做得很好——”闻棋搂住了她的细腰。两个人,就那样不回头地、一路进了汽车。
汽车已经发动,数秒后。
不见了。
六个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将目光投向王翦。
王翦正在抽烟。
他将烟随意地,狠狠扔向远处。他低下身来,摘下了他的红色墨镜。
露出来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做人。
还是要好好地做一个人。
一些事,就是不能做的。
你做了。
你死了。
也就是你的罪,到了偿还的时刻。”
朱苟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你这家伙……
装……
装什么……好……好人……”
“咳、咳。”吐出了一大口血。
王翦:“我不是好人。”
“哈哈。”
他站起身,看向旁边的一个黑色短须中年人,“纸。”
一叠纸,到了王翦手中。
“这是你曾经做过的。
呃。
错事。
是曹玄。哦。
是老大,让我给你看看。
你这一生,做的错事有四百多件。
你杀过一千三百多个人。
‘你是一个应该死的渣滓。’——这是,老大对你的评语。
‘善。恶。我作决断。’
——这个,是老大想对你说的话。
嗯。其它的,我,就不念了。”
说完,王翦就将这一叠纸轻轻地放到了朱苟那张英俊的脸的前端,放在潮湿的沙地上。
他左手将红色墨镜从衣兜里拿出,戴上。
道:“玄哥说。
可以给你一个生的机会。”
朱苟颤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王翦接着道:“这是两颗暗黑色的骰子。
如果我将它抛到空中,再用右手将这两颗暗黑骰子接住。随意拿起一颗,假若它的点数是单或双,而又与你之前的选择一样。
那么,你可以活着!
听好了。
你可以活着。真的!”
朱苟抬起头。绝望中,多了一丝希望。他盯着王翦的右手。那里,有两颗暗黑骰子。
“你。说。”
王翦:“那!你猜。我等下拿起的骰子,它的顶部的一面,是单数。还是双数?”
朱苟冷笑。不屑地笑。轻蔑地笑。
微喘着气。
心跳加速。他犹豫了十数秒,这段时间,好像是生命中最漫长的时间。
但……很快就过去了。
“猜吧!”
“哈哈。”王翦轻松地笑了笑。
朱苟的两只手,两只雪白的手,抓在沙地中。两只手在发热,左掌的血和沙子还有肮脏的东西混合。他咬紧了牙,眼神也变得凶狠。凶残的目光。自己曾是杀手。再厉害,也。只是杀手。一个将要死亡的,杀手。或者,还能,有机会活着!
要复仇。
曹玄。我必杀你。用剩下的一生,杀你!
杀死你!杀死和你相关,一切的人。那些人,都得死。
王翦。你也要死。全都得死。
死!
死!!!!
“单。
单!”
似乎失去了理智。朱苟重复着。
王翦点头。
淡淡地,看了一眼朱苟。又抬起头。
右手中,两颗暗黑骰子。
瞬间。被抛了起来。
“好了。”
被接到了右手中。静静地,躺在掌中。
“我来看一看。”
左手食指和拇指,进入到右掌。
随意地,拿了一颗出来。
点数,是——一。
朱苟死死地盯着空中。
王翦笑道。
“哦。不好意思。是……双数。”
他蹲了下去。将骰子拿到朱苟面前:“这是一。
双数。
不好意思啊。
朱苟。
你猜错了。
你得死。
老大说,你死定了!
你。必死!”
起身,不待朱苟发出任何的、如何悲愤的声音——右手伸出,拿过了右边一个黑色西装青年躺在掌中的一把黑色手枪。
极致的速度。
恐怖的速度。令人惊骇。使人恐惧的速度。
“砰。”
“砰!”
“砰!”
“砰!”
连着的四枪,一枪打在朱苟眉心。
另两枪,打在左脸和右脸中部。最后一枪,命中心脏。
从身后一人的腰间,拔出来一柄黑色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