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有变?”
寂静的夜空下,张启东盯着面前神色不断变换的亚索皱起眉头。
严格来说,他对艾欧尼亚的精神之道理解甚浅,但经过前世那么多脑洞电影和的熏陶,他明白所谓的心中魔八成是很难对付的。
即使对方像前世的某些电影一样,能把人的意识拉进不属于那个人的精神空间,张启东也不会意外。
毕竟他亲眼见识过精神世界的光怪陆离,从那里面逃出来的恶魔,都不是善茬。
便是在主宇宙,他也了解过类似这般,有关于冥想和自身意识的超特殊案例,比如说那位引火烧身的南越僧人,释广德。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南越的佛教徒几乎占了宗教人士的九成,而政府领袖吴某某却是一名天主教徒,故而双方发生了矛盾。
彼时的政府被认为在公用设施、军人晋升、土地安置、商业利益和减免税收方面都偏向天主教徒,并且吴某某明言,会将天主教徒安置在敏感的职位,因为他们值得信赖。
不仅如此,在分发自卫武器时,吴某某也偏向于某些信仰天主的村庄,而一些天主教神父甚至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部队。
以至于很多地方出现了强迫改宗、抢劫、以及毁坏寺庙的事件。
到六月时,南越已经先后爆发宗教人士只许悬挂梵蒂冈国旗,领袖将越南奉献给圣母玛利亚,教会享受免除财产所得税的特权,射杀示威者等多项冲突事件。
不久,一名佛教人士通知“自由枪战国度”的特派员,说是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发生在西贡柬埔寨大使馆门口对面的马路。
出于多种原因,很多记者并没有理会这信息,到第二天,只有《约纽时报》的大卫和美联社贡西支部的主任麦尔肯在内的少数记者决定前往现场。
也就是在那里,名为“释广德”的大乘高僧在路中央的坐垫,引明火烧浊身。
他曾说,“在我闭双眼去见佛祖之前,我恳求总统吴先生能以一颗同情心去对待人民并履行许下的宗教平等诺言,以长久地保持国力。我已经呼吁各宗教人士及广大佛教徒,在必要时为保护佛教而牺牲。”
说完,他盘腿坐下,以传统佛教冥想的打坐方式入定,手中念珠转动,嘴里开始吟诵。
而后另一位佛教徒动手了,火焰沿着袈裟烧到高僧的身,但他面色平静,手中不停,嘴里不断,在烈焰中从容迈入死亡。
亲眼目睹一切的大卫写道:
“我会再看多一次该场景,但一次就够了。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喷射着火焰,他的皮肤慢慢开始发泡并且起皱,他的头被烧黑并慢慢炭化。
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燃烧的气味;我从未想过人的身体是如此易燃。在我的身后,我听到越南民众开始聚集起来并且小声地哭泣。
我本人被震惊到连哭都哭不出来,头脑中一片混乱到连采访和用笔记录都做不到,连脑子都已经无法思考了……
在他燃烧的过程中,他没有抽动过一块肌肉,没有发出一点喊叫,他本人出奇地镇静,和他周围哀号的民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某时报的记者拍下了一张照片,并因此片赢得了普立兹奖。
同年十一月,南越政变,领袖被杀,该事件被认为有间接影响。
当然,就如华夏英雄事件一样,很多人认为这违背了生理学,人类不可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也很人从各种专业知识总结出,“只要火烧得够快,人体只会疼一下而已”等专家发言。
还有人认为,是极致的自我冥想,抗拒了死亡带来的痛感。
在主宇宙的实际冥想法中,有一种高深的入定状态被称为“不执”。
这个执被一般人理解为执着,连带着将该状态理解为不拘泥与凡尘俗世,学会变通等意思。
但另有一种说法,直言这个“执”乃是所谓的“我意识”,即这个世界对我这个本体展现的种种表象诱惑,与“空”对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一句话,常被人拿来调侃某种有颜色的事情。
但实际,全句“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中蕴含了佛门的乘至理。
色,即一切能见到或不能见到的事物和现象,比如经中提到的眼耳鼻,舌身意。
空,则是直察万事万物包括自我意识的本质,佛门认为一切法依“空”而存在。
悟了乘法,色空不执,人便能超脱于生老病死,贪嗔爱恨等诸多表象,与它们同在却又不受它们的影响,即超脱凡尘。
正是空也无,无也无。入于清静,清静也无,得真清静,空色一如。
虽然最后这个说法有些过于玄幻,但冥想归根结底还是自我控制意识,也就是通过自身努力,去影响大脑的一种修行方式。
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了解到,自己的视觉、痛觉等感觉都受控于大脑,很多时候自身看到的,感觉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而冥想,就被认为是一种连接“真实自我”的法门。
这个真实自我,和未被证实的灵魂有异曲同工之妙,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谁也拿不出证据。
但张启东如今亲身穿越,亲眼见证这诸多事情之后,自然不会再怀疑那些说法。
而艾欧尼亚的冥想法门越是神异,精神领域越是宏伟,此刻亚索面对的困难就越发艰巨。
那不再是张启东这个半桶水能理解,或者说能出手帮助的领域。
电影里那种随便进入别人意识,然后摸出一把刀,在精神领域对砍的情节,也就图一乐。
真要降服亚索心中那头恶魔,还是得等一个专业人士。
“咦,难不成是想曹老板,曹老板就到?”
万籁俱寂之时,远方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脆响,一抹比黑暗更深沉的光影闪逝。
张启东只能勉强看到,那模糊的光似乎透着妖异的红色。
没等他反应过来,光影从他们前方蹿出,一个眨眼不到,便撞进了亚索的身躯。
张启东眨眨眼,在心中默默为亚索祈祷起来。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可想来亚索那儿的情况应该已经处在极端糟糕和最糟糕之间了,就算这个不是永恩,也坏不到那去。
想了想,他再次盘腿坐下,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亚索,等待事情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