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正色道:“为何哥哥认为做官便是要做狗官?”
不等方腊回答,叶泽便慷锵有力地回答道:“我想做的,是那种忧国忧民,造福百姓的官,我想要革清吏治,想要百姓长富久安,想踏马扬鞭,收复燕云十六州,想横刀立马,纵横大辽西夏,我想要做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方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叶泽,十一二岁的少年,个子不高,身体单薄,甚至可以说很是瘦弱,但却昂首挺胸,傲气冲天,眼中似有光芒迸出,让人不敢直视。
圆觉和尚也轻叹道:“张载遗志吗,四弟竟有这等心思,和尚我却是小看了你。”
愣了很久,方腊方才转身继续带路,边走边叹气道:“但愿如此罢,我从小到大,见了数不尽的官吏,无一不是贪财好色之徒,你年纪虽幼却聪明伶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他日你违背今日之语,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饶不了你。”
叶泽朝着方腊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石宝却在一旁责怪方腊,“只是询问一下日后打算,怎地弄得如此剑拔弩张,却不像兄弟了!”
“你懂什么!”方腊呵斥了石宝一句,石宝不恁还要争辩,圆觉和尚却扯了扯石宝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石宝不解,但也没再追问。
经这么一出,四人再也无心闲聊,只专心赶路,又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庄子旁。
方腊这时才开口道:“此地唤作竹林庄,庄主年迈不堪垂垂老矣,身后又无儿无女,我来之前常受他人欺辱,偌大的庄子几近被抢空,老庄主也被丢在茅草中,若不是我眼尖,怕是要被活活冻死。”
“恰巧那日我路过看到,急忙将老庄主抬进屋中,裹了棉被生了火炉,过了半日,竟渐渐醒了过来,痛哭流涕地向我倾诉,我哪里容忍得了这等惨事,跑出去将那群滚蛋挨个找出,归还了东西便罢,不归还的少不了挨我一顿毒打!”
“还有一个唤作甚么矮脚虎王英,原来是淮东人氏,家里遭了水祸逃难至此,仗着会些武艺,对老庄主更是非打即骂,抢夺的东西也数他最多,我要他还,他竟口出狂言,说什么‘要还可以,叫你妹子亲自来俺床上取’,我一听此言怒火中烧,赶将上去一通厮打,这厮武艺竟还不错,交手五六十个回合才将其打跑,其余众人见我凶猛,都归还了东西。”
“老庄主感恩,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干儿子,那时我刚从村里跑出来,除了会些武艺外身无分文,正愁没去处,便答应了老庄主,平日里虽是干儿子,却比亲生的还亲,俺又聚拢了些村民,除却农忙,还贩些熟肉、醪糟,一来二去居然挣了一些银钱,我又是个讲义气的,但凡有人向我借钱,只要不干坏事,我都肯借,一段时间以后,我的名声居然也渐渐传开了,不少绿林好汉都专程来找我吃酒聊天,顺便指点我些武艺。”
石宝点头道:“俺就是听闻歙州方腊豪爽无比,待人真诚,俺又无处可去,便来投哥哥了!”
方腊笑着道:“自从我名声传出去以后,来我庄上的人竟越来越多,大都是些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为图个安稳,都来我庄上买卖,虽也有些许宵小之辈,却也不敢妄动。”
叶泽沉思片刻道:“此地竟有如此多的故事,听哥哥言语,此地恰似个草市雏形,若运作得当,还可更进一步!”
方腊奇道:“四弟还懂这些东西?”
叶泽摆摆手道:“不是甚么高深的学问,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多一些,不急不急,时间还多,咱们从长计议。”
方腊不明所以地挠挠头道:“四弟竟懂这么多,想来也是家学渊源,只是可惜,居然忘了自己哪里人氏。”
说罢又带着四人前去拜访老庄主,一路上众人看到方腊,都笑着打招呼,还塞些饼子酒水,很是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