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什么颜面主动跟伊恩讲话?就在愧疚中变成一个真正的哑巴吧。
昨天她为了逃避责任说:“母亲给我讲过,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操。”
可伊恩却气冲冲地大骂道:“你的贞操在我们性命面前算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太自私了,事实已经证明,伊恩的方案是完全可行的,任务完成得简直不能更顺利。
她从那时而严肃时而轻松的面部表情猜测伊恩正为什么事情而犹豫不决。难不成他想家了?那熄灭已久的逃跑念头或许已经复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终于有人可以跟她一起想办法。在完全确定之前,雪莉还不敢开口问,自从见识过了主人的种种本事后,她一直尽力将背叛的念头锁在心底。可即便如此,它们依然时不时浮出海面,她生怕哪天自己的嘴巴再也不受控制,在主人面前袒露自己真正的心意,最终自掘坟墓。不过有人陪她一起,那可就另当别论了。自己一人受惩,跟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受罚,绝对是两种滋味!这是二哥教给她的道理。
在被囚禁在惩罪殿之前,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恐慌过,以前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父母给她撑腰。像格伦那种没有父母庇护的人,是不是从小便生活在不安之中?在学会察言观色之前,她就一直没意识到格伦是那么机灵。她因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降世”而迅速掌握了这项本领,而格伦则一定是在对她们一家人的畏惧中学会了这一点罢。
她以前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不过是学习了一点阅读与书写,她就傲慢地不再正眼看家里的仆役,现在终于知道离开了父母自己什么也不是。父亲曾对她说:“对佣人好些,他们就会拿忠诚回报你。”过去她怎么也不以为然,但现在这些道理却能轻易想通,看来正如主人所言,无忧无虑确实会麻痹思想。
一路上碰见好多石头搭建的好像小房子的东西,难不成这是仙子的居所吗?她忽然意识到现在正好是缓和氛围的大好时机,于是开口问道:“这些是干什么的石头呀?”
“支石墓——古代人的坟茔,里面全是骷髅,你想住进去吗?”他语气平板地回答。
她吓得紧紧抱住他,并继续做一个哑巴。
天边沾染红晕的时候,伊恩把马骑进树林里。今天歇息得比以往都要早,天色还亮堂着,明明可以再赶些路的。
伊恩下马说:“雪莉,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好吗?”他终于变得又温柔起来。
“你要去哪儿?”
“跟好心人讨点儿吃的。”
“我们的行李中不缺食物呀。”
“难道你不想换换口味儿?我给你带点儿本地特产回来怎么样?”
“带我一起去不方便吗?我害怕,说不定刚才路过茔冢时有鬼魂跟来了。”
伊恩笑了笑,“傻啊,我逗你玩儿的。你忘了出行前师傅告诫我们什么啦?我一个人露面,总比咱俩一起要保险吧。”
雪莉不情愿地点头同意,她真的很不想落单,这里的树多得有种莫可名状的恐怖,无孔不入的虫鸣进一步渲染了这样的氛围。
“要是我回来晚了,你也别担心。千万不要乱走,一旦迷路可就麻烦了。”他嘱咐完就跟她分别。
她总觉得伊恩还有其他目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迈着轻飘飘的脚步跟了上去。比起幽灵,她更在意伊恩打的什么算盘,可这样多半会惹他再次发火罢,不过只要不被发现就好。过去她跟大哥还有老乳娘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们没有哪次能够发现躲在床底或窗帘后的她。
暮色昏冥,伊恩将自己掩藏在树后,窥察着一个农夫。
一个邋遢的庄稼汉有什么好瞧的?
夜幕降落,他鬼鬼祟祟地靠近小木屋。
难道你想要偷窃吗?明明师傅给了我们好多钱币和珠宝。
伊恩蹑手蹑脚地进入屋子里面,没多久雪莉就听到了一些噪音。
难道他行窃被捉?雪莉迈着小碎步前进,如果真是那样,她会跟伊恩一起道歉,但愿对方大人有大量,愿意原谅他人一时的鬼迷心窍。
雪莉进门,意外地发现伊恩竟然一边用枕头捂住农夫的面部,一边还不时用匕首刺其胸膛和肚腹。她难以置信而又惊恐万状地盯着这一幕,回过神后急着向后退,可慌忙中却碰掉什么弄出声响。
“你怎么在这儿……雪莉?”伊恩的神色和语气很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