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醒醒,狗蛋儿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红烧肉,比陈阿婆做的还好吃,娘你别睡了,起来吃了肉再睡好不好。”
少年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可是还是摇着母亲的胳膊继续碎碎念道:
“娘,好歹吃一口再走,儿子还没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呢,您是不是忘了儿子和您说的话了?”
“等儿子长大了赚了钱给您买最贵的胭脂水粉,我娘可是洛水城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还要请您去洛水城最贵的酒楼吃大餐,买十个个丫鬟伺候您,您都忘了?”
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靠在床沿上拉着他娘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晚上话,只不过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也没有了电闪雷鸣,雨也停了,屋内却比下雨时还要阴冷,少年跑到柜子里找了两床泛黄的被子为母亲盖上,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午更最冷了,娘得多盖点被子。”
然后便又呆呆地坐在床沿拉着母亲的手,双目无神的盯着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章医师早晨进门狗蛋儿都犹若未闻,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狗蛋儿?狗蛋儿你怎么了?”
章医师看到狗蛋儿目光呆滞,实在有些不对劲赶紧走上前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少年这才把目光收回,抬头看了看章医师,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章医师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平到床上,用银针扎向少年身上的几处穴位。又看向床上已经逝去了的妇人,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
“罢了罢了,好事做到底吧。”便出了屋子去找街坊四邻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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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和他轻柔缓慢的说着话,那神态语调怎么都像是自己的母亲,只是比母亲漂亮年轻了许多。梦里那女子也称他为儿子。
“儿子,娘走了,去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娘的地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凡人的君王还要厉害,所以娘其实是解脱了,是去过好日子了。”
“你不要担心娘了,娘此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希望你能留在陶罐村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等到百年之后娘就来接你,咱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你年纪还小,也许并不想这样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如果遇到一些机缘或是想要做一些尝试,母亲并不阻你,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走入修行大道,只是大道能走多远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你能够修行大道,大道有成之时也就是咱们母子相见之日。”
“无论怎样,咱们母子都有相见的一天,所以我儿不必难过,就当这是一场对你成长的历练,当然为娘的总是想让你少吃点苦,能够留在村里娶妻生子过最普通人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摸着少年的头慈爱的说道:
“处理完娘的身后事后想要学些学问可以去村东头找一个姓荀的私塾先生。”
“想要学治病救人之术章医师也会收你做徒弟的。”
“若想学长生不老之法村南头的凤凰山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道观,我与那观主有几面之缘,兴许他会留下你。”
“咱们村藏龙卧虎有很多能人异士,当然有愿意帮你的,可是他人帮你一寸你要还人一尺,暂时还不了就记在心里慢慢还,只要不出村子就不会有人能伤的了你,切记切记。”
女子停顿了一下便又说道:
“娘这一世没能留给你什么值钱的物件,最后就教你几句内功心法,希望你在无人之境时可以心中默念体会,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随后少年脑子便多出一段奇怪的语言,晦涩拗口却像在脑子里落地生根了似的挥之不去。
少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有些着急的向那女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儿子,梦里和死去的灵魂说话可不吉利,等你修习心法有些心得了就可以和娘在梦里说话了。所以为了和娘说话你也得努力修习心法知道吗?”
女子先是亲了下他的额头后用头顶了顶狗蛋儿的脑门。
狗蛋儿一下子泪如涌泉,抱住那个女子。这可是母亲最爱和自己玩的动作,从小到大母亲只要高兴就爱和自己顶头玩,这一刻狗蛋儿无比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梦中女子眼含不舍,拍了下狗蛋儿的头顶,狗蛋儿就如坠入悬崖一般,蓦然间睁开了双眼。
只见自己周围围了好多人,有隔壁院子的陈阿婆,有卖猪肉的张大汉,有打铁的铁匠张大哥,大多是村里青壮年的汉子,离自己最近的便是章医师。
狗蛋儿疑惑的看着众人,还兀自沉浸在梦中的情景,没有言语。
“唉,可怜的孩子,莫不是急火攻心急傻了?”
陈阿婆看着狗蛋儿空洞的眼神赶忙用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对着章医师问道。
“无妨无妨,只是气血两虚,并无大碍。调养一段时日便可。”
章医师收起为狗蛋儿把脉的手继续说道:
“狗蛋儿,今早我放心不下特来看看你母亲的病情,却见她已魂归仙处,便擅做主张把村里的男人都叫了来看看能帮你做点什么。”
“叔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按照咱们这里的乡俗该挑个吉利的日子下葬,让你娘走的安心些,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做主。”
“比如你看需不需要请一班鼓匠吹吹打打,用不用通知洛水城的乔大人前来祭奠……”
章医师边说边看着狗蛋儿,心中有些怜悯,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爹又是那么混蛋,真是命不好。
狗蛋儿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低着脑袋声音很低:
“谢谢章医师,上次针灸欠你的诊费我会尽快还的。”
“麻烦各位叔叔大爷了,能不能帮我娘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我娘活着的时候没享福,死后我想让她住的舒服点,银子我有一些,花点钱也行的。”
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乔老爷就先不通知他了,我想我娘也不愿意再见他,鼓匠也不用请了,我娘不爱热闹,安安静静的最合她的意。”
边说眼泪边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去找凤凰山上的老道士让他给选个好地方。狗蛋儿乖。”
陈阿婆摸摸少年的头,拄着拐杖向门外走去。
“我去找洛水城的李老头让他打一副好一点的棺材。”方二柱说道。
“我和你去。”张大猛陪着方二柱走出了屋门。
屋里其他人也都默默的散去,看看顺手能帮着干点啥就干点啥。
十一岁的少年韩狗蛋儿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村里的人听说后都唏嘘不已,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善意。
屋内就又剩下狗蛋儿和他娘两个人了,狗蛋儿仍是拉着母亲的手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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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府中乔家的家主面色晦暗,昨天晚上就没来由的一阵阵的心悸,今天就传来了那女人死了的消息,果然是扫把星,死了都不让自己安生。
乔大财不由得想到昨天那个跑来要钱的泥腿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是不是该去看一看他?顺便把他接到府里住?
可是又想到昨天那泥腿子冷漠的表情和对自己说的那番不中听的话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俩真是名副其实的相看两相厌,本来存着的一点血缘上天生的亲近情绪被这种恶感压制的根本没机会冒头。
乔大财最终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门口的管家进来垂首侍立等待指令。
“你去一趟陶罐村,和昨天见过的那个泥腿子说那十两银子不用还了,等过几天我亲自去接他回府里住。”
不待管家回话,他又摆了摆手:
“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管家有些惊奇,就算是面对宸国的国君,面对山上的神仙乔宗主都自有一番气度在那里,哪像今天这样烦闷不快犹豫不决等等的情绪全都显露在了脸上。老话的一物降一物说的真是经典。
管家露出一丝笑意,心情很是明媚,唯唯诺诺了这么多年,看到家主这个样子心里还真是有些爽快啊。
第三章穷学文富学武
陈阿婆找到了凤凰山的道长说明来意,那道长在村子边缘的山坡上指了块杂草丛生的荒地说道:
“阿婆有些强人所难了,若是平常人祖上冒了青烟,长上几棵松柏就能平步青云顺顺当当,贫道虽道法微末必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也不能驳了您的面子。”
“可这少年实在不需要贫道多此一举,贻笑大方不是?”
“青鸾道长道法通天这么说折煞老太婆了,我家公主本就是为破瓶颈下界历劫,此次功德圆满便不再理会这世间俗事,是老太婆我擅自主张想着这孩子孤苦伶仃,能不能免些人间苦厄,顺顺当当的过了此生。”
“相逢便是缘,不过是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罢了。”
陈阿婆望着道长指的地方感叹着。
“阿婆有心了,此地能聚些风水灵气,于公主来说这具皮囊已无用处,可是于这孩子来说,他定会常常来此祭拜,能够默默汲取一些此地的山水气运,未来能够顺当一些也未可知。”
“叨扰青鸾道长了,道长虽道眼神通没有用的到老太婆的时候,但老太婆还是欠道长一个人情的。”
陈阿婆手中多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琉璃瓶要送给道长。
“阿婆客气了,贫道受之有愧,不如这份人情阿婆就先欠着,未来没准还真有什么事麻烦阿婆呢。”
“好,到时老太婆定当尽力。”
陈阿婆抱了抱拳没有说别的转身下山去了。
陈阿婆深知这个青鸾道长的推衍之术,他说日后恐有事情让她帮忙那肯定就是有事了,也便不假意客气了。
只是心里有些黯然,什么风水宝地什么顺顺当当,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
这个孩子的这一世要被他娘所累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早点脱离了这副皮囊回到玄冥幽狱也便好了,就算公主清冷的性子不愿意再理他,自己也能照顾他了,想到这里心情就好了一些。
怎么还有点期待少年快点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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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看到那个老婆婆走了,便跑出来拽着他师父的袖子说道:
“师父师父,她是谁呀?您对她还挺客气诶。”
“师父,你指的那个地方我怎么看都看不出稀罕啊,我的道法和师父就是差的太远了。”
“就是普通的地方啊,确实没什么稀罕。”老道士拍了拍小道士的脑门儿说道。
“师父你现在坑蒙拐骗的伎俩真是炉火纯青啊,徒儿佩服。”
“师父那个好看的琉璃瓶你怎么不要啊,您不要给我啊,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师父,您怎么这么清心寡欲了?以前你看到路边的羊群您都要薅两把羊毛的。”
青鸾道长本来不想再理这个到哪都要问十万个为什么的话唠徒弟,可是听到薅羊毛这段气就不打一出来,上脑袋就重重拍了徒弟一巴掌:
“徒不教,师之惰。让你再揭为师的短。回去面壁,好好反省!”
小道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两天总挨打,真是倒霉到家了,为啥自己算来算去这都算不出来?
“因为你嘴贱呗。”
青鸾道长人已不见声音却飘荡在道观中。
小道童耷拉着脑袋感叹着:
“这都能算出来?师父你啥时候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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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婆回到陶罐村,指挥着村里的青壮男子在一处荒地上挖坟,方二柱和张大猛已经把狗蛋儿娘放进了棺木里。
狗蛋儿看着这些人帮他忙前忙后,心中很是感激。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明明关系很一般的乡亲遇到谁家有红白这样的大事了,大多都会放下之前的嫌隙前来帮忙。这个世道还是个人情往来的世道啊。
大家合力把狗蛋儿的娘埋了,立了块削的方方正正的木板,上面写着韩氏之墓。
狗蛋儿向每个前来帮忙的人都道了谢,鞠了个躬。心中暗暗记下了每一张脸,想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大家散了去,只留下狗蛋儿呆呆地看着这个木碑。木板上的这几个字是狗蛋儿跑到村东头找私塾荀先生写的。
那日,荀先生听说了狗蛋儿的来意,二话不说就沐浴更衣,焚香祭拜挂在书房的圣人画像后拿出珍藏许久的狼毫笔一笔一划的把这四个字写在了狗蛋儿带来的木板上。
狗蛋儿抱着写好的木板向荀先生鞠了一躬后有些忐忑的低声问道:
“我娘说如果我想学些学问可以找先生来学。”
说到这狗蛋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荀先生笑着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少年说道:
“你娘说的对,我与你娘早些年有些交情,你若是愿意来学些学问我不收你学费。”
“其实我是想说先生这里需不需要书童之类的,我可以边学习边做工抵学费的。”
狗蛋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这么说荀先生肯定说需要,不管安排做什么活计,都像是自己强买强卖似的。
可是自己确实没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荀先生摸了摸少年的头,似是看出了少年的心事,柔和的说道:
“那就有时间帮先生料理料理花圃怎么样?没有时间的话晚上就得加班了。”
狗蛋儿没有想到竟然是料理花圃这样的活计,他当然不惧怕翻土施肥这样的体力活,可是种花自己真是一窍不通啊,不过什么不都得学习,自己用心做一定会做好的。
狗蛋儿谢过了荀先生就要往回家赶,却被荀先生叫住了:
“狗蛋儿,我有一件事很疑惑,为什么你选择了上私塾,若我是你现在的处境,我大概会去和章医师学药理或是和村子里的张大猛学打铁,最不济做张祖汉的小跟班,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自己饿肚子,毕竟有一门手艺走到哪里都饿不着。”
“或是去道观修习长生大道,真的入了道门,生活上不用担心吃穿用度,就算是世俗王朝里的达官显贵也得对小有成就的道长尊崇有加。”
“只是我最想不到的是你要和我学学问。要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不能考取功名做个小小胥吏,那这些光阴就算是白费了,也没有别的用武之地,真真算是穷困潦倒了。”
狗蛋儿抿了抿嘴,仍是拘谨的模样,但这次眼神却很坚定:
“我曾听村里的老人们说‘穷学文,富学武’,我想大概的意思是说穷人想要改变命运就只能靠做官这一条路。”
“富人因为不用担心自己的出路就要学武,一是要保护自己不受欺负,二是身处乱世建功立业的均是武将。”
“只是我曾给乡绅周氏家里做过零工,他家儿子好像就在哪个宗门做弟子,才知道学武更是费钱,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起的。我就更不要想了。”
少年顿了顿,有些脸红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其实说来说去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别人以后见了我就会在背后说,你看这个人其实是乔大财不要的儿子,你看他多可怜。”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他的光环之下,这样就显得我和我娘真的很可悲。我娘生前就为这个男人受尽了委屈,现在我娘死了,我能做的就是让她泉下有知也能扬眉吐气,和别的鬼炫耀的说,看,这是我儿子。”
少年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神采奕奕,身上也闪着光芒。
其实狗蛋儿有些没有说,比如让他下定决心学学问考功名的其实是昨天乔大财去了他家。
乔大财没有看一眼床上已经死去的母亲,直接开口让他搬到洛水城的乔府,说会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荣华富贵,只要父子俩尽释前嫌就好。
狗蛋儿先是为母亲不值,母亲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人,就连最后一眼都他不愿意看,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这样绝情。
后来是觉得有些悲哀,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自己一天真正意义上的爹,甚至狗蛋儿小时候不经意间听左邻右舍聊天的知只言片语中知道,从一出生他的父亲就到处和所有的人说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若不是当时恰巧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道长路过此处听说了此事,运用了一种秘术神通让这个婴儿与他的亲生父亲有了一丝心意相通,乔大财断不会认同他是自己的孩子。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拥有权势地位和金钱就有可能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依无靠的自己尽释前嫌?
这不公平,可是这世道何时公平过?为了活下去,甚至为了有好的生活,很多人都会选择尽释前嫌吧,甚至也许还有人会窃喜终于不再做陋室的泥腿子了,从此华服美衣,拥有了新的天地。
然后安慰自己说这个陌生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爹?
狗蛋儿没有动心,只有愤怒,然后便是下定决心出人头地,碾压这个男人,就算一无事成也比仰人鼻息的强,当然他也深知此路难,难于上青天。
荀先生看着有些出神的少年,点点头带着调侃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去凤凰山上的道观,若是那位道长收你做了徒弟,别人就都会说,你看那个少年其实是乔大财不要的儿子,乔大财真是个没福气的,瞎了眼不要这么优秀的儿子。”
狗蛋儿看着荀先生学自己的口吻说话,憨憨的一笑对这位私塾先生生出许多亲近,继续实话实说道:
“您也说去道观的话道长也可能不会收我做徒弟的。但若是真收了我做徒弟,说明我娘就算是死了也还在欠着人情债,我不能这么做,万一真有老人们说的轮回转世,我希望我娘下一世能够活的轻松点。”
荀先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勉励,看着越走越远的少年的背影竟动了收徒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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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王和幽冥公主通过幽冥石镜看着狗蛋儿这两天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语。幽冥王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这外孙真是合为父的胃口,不曾想你这下凡历个劫不仅修为剧增,还白捡了这么个乖儿子。天道何时这般宽厚了,竟做起了买一送一的买卖。”
“父亲也该知道此次下凡历劫此子并不在命数当中,是福是祸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皆不知道。”
“怕就怕是他是有心人钉在我大道当中的一根软肋……”
幽冥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天族和魔族的关系势同水火,咱们夹在其中也不好过,你若一举飞升成上神定会惹来天地异象,恐不是吉兆,还是压制住境界再看看形势吧。”
“此子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决不能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插手他的人间命数,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
幽冥公主不由得又抬眼看了一眼幽冥石镜中的狗蛋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忍的说道:
“女儿就要闭关了,虽说狗蛋儿是俗事因果,不该理会,但他确是引领女儿大道的关键,咱们玄冥幽狱一向讲求不欠不余,父王在我闭关期间还是要看护狗蛋儿一二的。”
“我只能保证他不会神魂湮灭,其他一概不管。”
幽冥王看到一向冷心冷肺的女儿竟有了温情,有些担忧的说道。
“如此便足矣。”
幽冥公主嫣然一笑,她竟然盼着狗蛋儿能快点死,他们母子就能相见了。
从没有见过女儿笑容的幽冥王有些震惊,他由衷的为女儿高兴。
女儿是幽冥的阴气凝结而生的精灵,本性便是阴冷,努力了数千年,从精灵修成上仙从没有展颜一笑,他只到自己的女儿生性阴冷并不会笑。
这次下凡历劫幽冥王一是觉得女儿阴冷的性子太过极端,有些暴虐嗜杀的倾向,想让她去人间走一趟体验一下嗔痴爱恨,在处理一些族中事务时虽不一定能做到感同身受但是能够理解其中一些感情的意义也是好的。
毕竟玄冥幽狱的职责是断前世因定来世果。如果一味偏执恐有伤决断者的功德,伤及大道根本。
二是女儿一直在上仙这个境界堵着也不是个事,万一下凡能够遇到一丝机缘破开瓶颈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不过天意难测,这就如大海捞针,守株待兔,希望何其渺茫,基本等同于没有,所以幽冥王一直没有抱什么侥幸心理。
却不想真的让女儿捡了个大便宜。竟然有望一举破开两境,飞升成为上神。这功劳现在看来多半是石镜中的这个少年这十一年间至真至诚的爱起了作用。
幽冥王欣慰中却也有着深深的不安,在这天地俱乱的大势下,暂时的好事长久看来未必是好事,神仙中的正统之争要比人间的世俗王朝更波诡云谲,残酷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