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应该哭的——当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他的脸时,当她合拢那双已经无神的眼睛时。但事实上,她感觉到的只有麻木。一场失败。她一直都知道他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但她向他保证,在Casevac(将伤员运送到后方的运输机)上她向他发誓,他会活下来的,他不应该放弃。她通过无线电向医疗室汇报了伤情的紧急程度,听到他在喃喃自语着家人的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休克和失血的颤抖。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IED把他撕成了碎片——离医疗室只有两分钟路程,她看着她的朋友被伤得奄奄一息。
她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上百遍了,但这并不重要。每当这样的时刻,她就想起身离开这个被上帝遗弃的沙漠,越远越好。
“帕尔默(Palmer)?”她身后那粗哑威严的声音让她失去了平衡,她转过身,目光与她的上级布莱克(Blake)上尉疲倦的目光相遇。他从她身边望过去,视线停留在躺在她面前的那具僵硬的尸体上,轻轻地摇了摇头。“理查德?”
“不,长官。”她悲哀地摇摇头,“我没能……”
“我明白。”布莱克在他十五年的职业生涯中也听到过同样的话,他突然打断了她,他的声音仍然很冷静,近乎冷漠,“我会找些人把他埋葬了。”
“我自愿帮忙。”她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好吧。”他同意了,他的脸仍然和以前一样无动于衷,“但你要在里面先去检查一下。”他指向她发际线上方出血的地方,血迹已经开始覆盖发际线上的头发。一枚RPG擦着她的脚飞过,气浪把她甩了出去,虽然她身体的其他部分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她仍然记得当她的头从坚硬的地面弹回来时剧烈的灼痛。
“长官。”
“完成后向我报告。”布莱克快言快语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我们需要谈谈……私下里。”
就在那时,布莱克的话还毫无意义。帕尔默慢慢地站起来,等着另外两个人来帮她把理查德抬进医疗室。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都被泪水刺痛,但她还是竭力眨着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她永远都记得,流泪就意味着示弱,这是她试图从自己身上根除的东西,至少在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
毕竟,她打算晚些时候再去哀悼她的朋友,独自一人,躲开上级和同事窥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