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云头发凌乱着坐在路边,仰望着午后的秋日想了很久也很远。
特别是看到门口那棵槐树的叶子一片一片地随风飘落到跟前,才猛然醒悟到高利国跑了倒好,要不撑到何时?
别说外人,连自己都认为他开面粉厂很好,哪里知道是个空架子,一个表里不一的民办企业。不管是因为高利国经营不善,还是别的什么因素,那么就干脆借机彻底砸了当破烂卖掉吧!
不,不行!再不盈利也要开办下去。何况全镇全地区全国不只有这么一个小面粉厂,人家干得好好的,高利国为什么干不下去?
兄弟,你走了这么多天不回家,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兄弟,你看你扔下的摊子,我们都不了解情况,怎么帮你收拾?你到底在哪里?快回来吧。
你回来看看,面粉厂的机器被那些无情的,要账的人砸了,麦子也被弄得到处都是,有些面粉恐怕脏得不能吃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那些账我们也会帮你慢慢还,只要人好好的,一切都——那两个和我们动手打架的小子,躺在地上好久不动一下,难道?高丽云停止胡思乱想,赶紧起身去看那两个人。
再看那两个人,倒在地上确实被揍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是血,其中一个胳膊已经脱位。这事追究起来主要责任是在高家呀,想到这儿,她一阵晕头转向,觉得天快塌下来,要把她和她娘家人一起压倒。
一个好心人看到她一会儿欲哭无泪,一会儿提心吊胆的样子,安慰说:“不用担心,他们死不了。派出所正在做调查,你先找个地方歇歇。”
她实在坚持不住,钻进车里倒在后车座上眯盹儿。然而不等理出纷乱的头绪,听到有人在嘭嘭地拍打车门。
是陈大嫂抱着高丽霞的小丫头在找她。
只听陈大嫂透过摇下的车窗说:“刚才以为你走了呢,听说在车里就过来了。”
高丽云打开车门,让她抱着孩子进来坐下说话。她进来犹豫一会儿说:“听说你刚才分的钱是冬成家的?”
“你听谁说的?”高丽云愣了一下,心想:消息传的真快啊!
陈大嫂噼里啪啦地说:“听他们议论说,如果不往外拿钱的话,闹不成这样子。不过也有的说,是个疖子早晚得挤。是帐早晚得还。”
“唉······”高丽云叹口长气没有搭话。
陈大嫂见她不语,又问她说:“你兄弟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不知道,你这当亲姐的也真不知道吗?”
听见别人提到她兄弟高利国,高丽云咧咧嘴,差点哭了。“陈大嫂,你说,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今天会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吗?你以为我愿意挨打,不怕死,不要命啊。”
陈大嫂一面哄孩子,一面沉思地说:“是啊,不过以后没事了。你就一心找找他去吧,这里我们先给看着,等利国兄弟回来给他。”
“谢谢你,陈大嫂!今天幸亏你们陈家帮着。”
“别说了,谁叫咱们两家是亲戚来。还有你兄弟利国真够可怜的,真怕哪天回来连个吃饭的地方也没有,好歹咱们给他保住面粉厂。”高丽云听到最后,一个劲儿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