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李祁峰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丁显忠竟大笑起来。“你不是第一个说我疯的,哈哈哈!几年前,有个叫什么来着?王从盛吗,还是张从盛的?”
“刘琮盛?”李祁峰试探着问道。
“哦,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来着。”丁显忠点点头,“我想起来了,靖宇说过,你现在就在飞羽坪村发展,投靠了大庭狗粮,搞了个宠物康养中心。”
“当年准备强征飞羽坪村的人是你?”李祁峰皱着眉头问。
丁显忠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飞羽坪村既不算近也不太远,正适合我的计划,可惜刘琮盛一直带头反对,有一次居然还跟跟踪我,所以我就放狗咬他。不过,事后我给了他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虽然他一开始还挺硬气地不要。”
李祁峰这才明白过来,当年刘小舟的爸爸就是这样出的事。“后来你就放弃了开发飞羽坪村的计划?”
丁显忠摇摇头。“我和刘琮盛协商一致,我放弃飞羽坪村的计划,他为我保守秘密。”
“原来如此,所以刘琮盛才好好地替你保守着秘密,不愿把事情说出来。你对付我,是怕我的读心术,看穿你这位堂堂狗粮生产企业家的肮脏内心吗?”李祁峰不屑地说。
丁显忠平静地看着李祁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个习惯,时不时翻看一下夫人的遗物。
不久前,我无意中在她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你会读心术,能读懂人的内心,还说你不能碰兔子。
一开始我持怀疑的态度,但细究起来,很多时候你的表现都非常地切入人心,尤其是谈判的时候,那种对细微心理的捕捉,我原以为是出于胆识。
那时越想越觉得真实,越想越感到害怕。为了兰兰,我想过放弃复仇,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做不到放弃她们任何一个。”
“于是,你就选了我,并且设计陷害我?”李祁峰的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为何你现在要将这些告诉我?”
丁显忠舔舔嘴唇,说:“为什么?我当然是为了兰兰啊。”
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才继续说。
“我已经决定要将公司交给代靖宇,在我还能控制局面的时候,我会先去自首。不知道虐待流浪狗这种事情,会判多长时间?真希望能赶得上兰兰和靖宇的婚礼。”
李祁峰挑挑眉,说:“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丁显忠看着李祁峰,他的眼神中仿佛受到伤害的是他自己,被背叛的也是他自己一样。
“李祁峰,兔肉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吃下去的,辞职是你主动向董事会提出的,我从来没有逼迫过你。
而强加于你的双重账本和阴阳合同的事,在你离开后,我已经帮你洗白了,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你心知肚明。”
李祁峰感到一阵无力,这样的话,竟然出自自己视若恩师的人口中。
他冷笑道:“为了把我推下台,真是费心了。但是,你利用完张文清后,就过河拆桥把他除掉,这种事情判得一定不会短。”
丁显忠倒吸一口凉气,问:“你说张文清死了?”
“你现在装作不知道吗?”李祁峰突然觉得很失望,比那天晚上第一次知道他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时还要失望得彻底。
丁显忠却面无波澜地说:“我真不知道。”
“那么井可然你知道的吧?井可然和王万军已经招认,他们威胁吓唬张文清,才导致他死的。”李祁峰说。
丁显忠明显吃了一惊,眯了眯眼睛,说:“没想到啊,还是这些人比较厉害,两头吃。”
李祁峰诧异道:“你是说,你也被井可然威胁了?”
丁显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祁峰,我看得出兰兰对你痴心一片,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我不在这段时间,还望你手下留情。”
“拿女人出气,不是我李祁峰的作风。”李祁峰说完,再也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转身拉开门,大步地离开了。
出了利普狗粮,李祁峰没有打电话给夏飞,而是打了张车,去了海边。
站在数月前曾经想要纵身一跃而下的悬崖上,李祁峰感慨万千。
丁显忠今天给出的,是他想要的答案吗?
李祁峰自问。
他突然有点想要放声大笑,笑那个因为这样的阴谋而选择自暴自弃的李祁峰,也笑那个因为兔子而患得患失的李祁峰。
双手叉腰,他深吸一口气,面朝广阔无垠的海,大声地笑着。
“哈哈哈哈……”
直到笑弯了腰,直到把肺部的空气全部挤压出来,直到快要窒息。
但,换来了从未有过的畅快!
放下了曾经想要遮掩住的事情,抛却了曾经被神技支配的生活,了却了无法存续的缘分,肆无忌惮地做真正的自己。
回到那个没有被兔子咬到的自己,那个成天只会埋首在书籍中,三点一线往返于教室、宿舍、食堂的简简单单的李祁峰。
对于完全没有商量余地强加给他“读心术”后,又毫无征兆地将神技收回的上苍,他并无怨怼,反而充满感恩。
这一段奇妙的时光,让自己有了与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