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马,一辆马车,五个随从,冒着寒风魏李便是从顺天出发,目的地是家的方向。马是御马监的御马是太子亲自赏赐的,马车装的满满当当的,五个随从也是太子亲自从府军前卫中挑选的。
三天的时间,魏李带着人还有银子一路不停的赶路。终于是在第三天也就是大明弘治十年一月二十七日,魏李也终于是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右卫城。
看着右卫城斑驳的城门,还有出奇破旧破损的城墙。还有城门洞里,城墙跟下一个个面色蜡黄身体瘦弱的灾民,魏李心中五味杂陈不过这同时也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某种信念。
“大人,我们进城前去县衙吧。”在魏李身后马车上驾车的一个健壮汉子对魏李问道。
“老李啊,不用急,你先和五子还有虎子先去城里找个地方住下,东西你们也先带着过去。我带着老、胡还有老陈去县衙报道。”魏李微笑着说道。
“好,大人。”
右卫是军城一切是以军事为先,如果说大同镇是大明边防前线。那么右卫就是大同的绝对第一线,所以在右卫其实县衙存在感很低。毕竟作为军城右卫最不缺的就是士卒军户了,真正的民户确是不多。但即便是这样,县令也是右卫不能或缺的,毕竟有些事右卫的指挥使衙门也不方便插手。而且大明朝堂上下对于武官以及军队都是非常具备戒心的。右卫的县令叫吴能是一个四十岁的胖子,矮矮的个子加上一双真的不占地方的小眼睛的确是非常的不讨喜。人如其名这个吴能是真的无能,既不是科举进士也不是举人功名,他的这个县令完全就是靠着贿赂用钱买来的。毕竟一般的进士也不想到这里来任一个县令,毕竟右卫大多时候都是由右卫指挥使衙门说的算的。所以既然有人愿意花银子来这里,那么大同府的官员们也是乐与做个顺手生意,毕竟有钱不挣是傻子嘛。
右卫城县衙,二堂。县令吴能看似认真的看着魏李递上了吏部签发的委任书,其实暗地里正是不停的打量着魏李。许久之后才是对着魏李笑着且颇为亲切的问道“魏县丞,原是我右卫人氏?”
看着吴能的样子魏李虽然心下厌恶且恨之入骨,但是脸上却也是摆起一番恭敬谦虚的样子。回道“县尊明鉴,魏某的确是右卫人氏!此番能回到右卫任县丞除了是陛下还有太子殿下的恩典之外,也是托了大人的洪福啊!”
“哦?”吴能一听魏李说托他的福便事来了兴趣,问道“魏大人此言确是何意?”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去年末咱们右卫受灾要不是县尊大人签发路引,说不定魏某早就是饿死了拿来会有今天啊。”说着魏李竟然站了起来对着吴能行了一礼,然后又是说道“大人此恩魏李不敢忘,所以此番前来除了向大人报道之外,更是前来向大人报恩的。”
“老、胡老陈你们把东西拿上来”魏李话音刚落,一直跟着魏李的护卫老胡还有老陈立刻就是一个人拿着一个人拿着一个匣子,一个人抱着几匹布匹走到吴能还有魏李面前。
“大人这是卑职从太子殿下哪里特定求来给您,是朝鲜国进贡百年人参,还有这几匹是太子殿下赏给卑职的但是卑职确是想献给县尊大人。”
通过这样的方式魏李很快得到了吴县令的认可,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反正是魏李去也是正式的在右卫开始了自己为官生涯。
而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大江,也就是长江上,一艘从重庆府出发的艘客船,在几个昼夜的行驶之后终于是到达了它的目的地大明南京应天府。因为是顺流而下所以也算是快了,从客船上下来刘泽没有多少兴趣去见识一下这大明南京,十里秦淮的繁华与魅力。在码头上就近找了个小饭馆吃了顿饱饭再是补充了干粮之后,刘泽就又是马不停蹄到底打听着去顺天府的客船几时出发船费几何。
一番打听准备刘泽就又是登上了前去顺天府的船,从广安已经出快五天了,此刻的刘泽虽然是舟车劳顿颇为疲惫但是在心中刘泽是兴奋的是高兴,人生三十余载本以为他这辈子就在广安任上结束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得到了太子的举荐,由广安州判升任大同府推官。
接到朝廷的调令之后,刘泽自己都是有点不相信直到第二天你他才是后知后觉的在知州哪里办了交接向着顺天府而来。简直是不敢相信即便是现在刘泽都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这次是太子举荐他的,并且太子还让人给自己送来路费。这一切都是让刘泽感觉非常的不真实,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我呢?这是刘泽一直想不通的,不过当刘泽三天后辗转到了顺天之后,看到前来接自己的毛纪的时候,刘泽也是知道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维之年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香楼二楼的一间不大的单间里,一身风尘仆仆的刘泽对着面前的毛纪问道。而毛纪则是抚须一笑“广大啊,这次调你为大同推官是太子殿下亲自向陛下举荐的,想必你也是应该是关于大同的事了。今年自入岁以来顺天府及大同等几府都是受到雪灾,其中以大同最甚而陛下亲命太子殿下总管救灾事。”
“太子殿下派人前去查探之后,竟然发现大同各级官员竟然是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以至于天灾成为人祸,救灾不敏赈济不力造成流民涌向顺天。”毛纪放下手中茶杯然后坐到刘泽左手边的位置上,继续说道“殿下本欲弹劾大同官员,但是思及牵扯巨大这才是放下。目前加紧救灾赈济,安置灾民流民才是正事,刚好大同推官出缺我又向殿下提及你青菜刘,殿下这才是决定让你前去大同任推官!”
毛纪详细的将大同的事情还有朱厚照的安排都是和刘泽说了,刘泽听完之后不住的震惊。“果真有这样的事?”刘泽简直不敢相信。
“果真!大同现在就是有着这样的事,太子殿下已经是因为大同的事几日不见笑容了。”毛纪有些惆怅的说道,这几日里朱厚照几乎是没有一点笑脸。显然是因为大同的事,而整个詹事府这几日也是气氛怪怪的。身为詹事是谢迁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不喜欢来詹事府,即便他官职就是詹事府就是詹事。相比于颇为清贵闲闲的詹事府,内阁那不大的值房谢迁一待就是一天。现在的詹事府竟然是侍读毛纪在主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不过,对于此太子都是没有说什么,毛纪当然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太子殿下对于此还是非常乐意见得的。
朱厚照当然是不会说什么,他现在就是巴不得谢迁直接就是将詹事的官职给辞了。这样他就是可以完全将詹事府抓在自己手里,并且按照自己意愿来做出安排。但是,朱厚照也是知道谢迁可能会躲着自己躲着詹事府的事,但是就是不会将詹事之职给辞掉的。毕竟,他这个阁老身上最大最实际的职位就是这个詹事府的詹事了,辞掉了这个官他也就是个八品的命,内阁他也进不去了。
内阁少了不了谢迁,而谢迁也是知道太子对他在詹事府很是不喜,所以他躲着就是最好的方式。朱厚照需要他不插手詹事府事务,他也需要詹事府詹事的名头来保持自己的地位。双方默契,各自取自己所需的。
“广大,这次你去大同可是一趟险路啊。虽然是我举荐了你,但是我还是想你自己想清楚!”毛纪看向刘泽,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言语之中的担忧一览无余。而刘泽听完之后确实笑,喝了口茶然后说道“维之兄,你应该是知道我的为人的。吾既来之,则会往之,那么刀山火海。为人臣者,就当为君分忧,为国着力,为民谋福。”
刘泽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毛纪再是清楚不过了,倔驴一般的性格木头一样人情世故也不太深,做什么都是认死理。说自己读书做官是为君分忧为国效力那就这样,那不管是做官还是为人都是如竹树一样挺直,从不委曲求全。要不然也不会自成化年间中进士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属州州判,十几年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甚至是在倒退着。
因为知道刘泽的为人,又是知道刘泽的性格。所以毛纪才是会向朱厚照推荐刘泽。而朱厚照也是因为这样才是回决定让刘泽前去大同,因为大同现在的局势若是派一个不直不明的人去说不定不能给局势带来任何改变,反而还会又是被拉下水。所以无论从哪里刘泽都是最适合的,这在朱厚照自己亲眼看大刘泽之后更是肯定了。
因为刘泽只是前去大同府任一个推官,所以只要前去吏部交接了原本职位再是领了吏部大同推官的任命之后,就是可以前往大同上任。所谓陛见现在刘泽的官职还是没有那个资格的,但是朱厚照却是很想见见这个青菜刘。所以还是在回香楼朱厚照见到了刘泽。他对刘泽很满意,甚至说非常满意。如果说到底满意在何处,朱厚照自己都是说不上个理由但是就是直觉那种莫名的感觉,让朱厚照认为这个青菜刘并不是浪得虚名。
披临这夕阳的余辉,自顺天府向着大同方向的官道上。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身边就是一个骑马随从还有两个简单的包裹。他们向着大同而去,为的就是掀起一场让大明朝堂都是震动的风雨。
作为空降当地的官员,而且魏李还有刘泽都是属于非常规调任。所以要想尽快的取得成绩是非常难的,但是太子给他们的任务确实无比重。这就是所谓的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朱厚照都是给了他们启动资金每人五千两,做启动资金也做赈灾之用。
右卫县本身是军屯之地,所以本身地区和规模就不是很大。县衙中也是没有多少人,一个县令十几个衙役杂役加上魏李这个新来的县丞也不过二十几人。县中的一应都是不全,县衙中八班九房都是不齐,县中的巡检,驿站还有县学都是没有,自右卫存在以来一个进士都是没有,唯一的举人还是景泰年间的,今年七十五岁。
魏李年纪小但是却也算是街头混迹多年的人,什么歪点子还有怪路子多的很。一到右卫就是四处召集自己以前那些混迹一起的兄弟伙,很快就是召集到了差不多十多人,都是小时候和他一起作伴的。这十多人有人家中是世代的军户,有人是农户,有人则是大同苑马寺右卫牧监的牧户。反正都是些下苦人。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选择和魏李一样逃难出去,只能是留下艰苦度日。
县衙,县丞衙。
魏李一身绿色官服,头上戴着乌纱帽,就坐在桌子后面。一旁老李几个护军穿着红色棉甲,戴着大毡帽持刀站着。而他眼前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青年少年都是看着他,许久都是不敢说话,个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几个?”魏李很是奇怪的向自己这些个老玩伴问道。
“那个,蛙哥你真的当官了?”
魏李家之前种地,家边上又是有个水塘。刚好魏李出生之时哭声怪异就像水塘里的蛤蟆叫,所以他父亲就是给他取的个蛙儿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