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两个月的离家,却像是阔别已久。
走在时常走的廊道上,李敢与府中的仆从管家们打着招呼,往母亲居处靠拢。
“父亲主持韩将军的葬礼去了?”
崔芸娘点头,“总归是多年的好友,你父亲受了他的恩惠,又与他有情谊,他即绝后,自是要帮忙着操持一番。”
李敢讶异道:“绝后?”
“是啊,韩大人他儿子也随他去了边塞,找匈奴人报仇,没成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李敢叹息,“祸不单行!”
崔芸娘给李敢披了一件衣裳,絮叨道:“天冷了,你要多加件衣裳,到时候染上风寒也是你自己难受,多不值当。
还有,说到韩大人的离世,为娘想到了你早逝的兄长,明儿个你让你爹陪着去趟墓前,烧几注香说几句心事,你俩一个闷在上林苑一个远赴边关,不知要几年才会放回来,现下有时间不如去墓前站站,以后便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想到兄长,李敢便一阵难受,虽说人死后不一定有阴曹地府容纳,但魂穿这种事都发生在他身上,对地府的阴灵问一声好也是正常的。
李敢将披风拢紧,“还是娘亲对我好。”
崔芸娘将李敢搂在怀中,“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你也十二岁了,记得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地“闭门思过”,多交些知心朋友,将来从军打仗总免不了赤裸相见,秘密少一些也好适应。”
“唉,若是可能的话,敢儿情愿在娘亲身边待到老去。”
崔芸娘白了他一眼,嫌气不过又捏了一把脸,“你看看你,又在说胡话,这种混吃等死的生活你也去想?你父亲这么大年纪了都不忘征战沙场,虽然他有瞎折腾的成分,但值当学习的地方也不少。”
看来啃老族在什么时代都不受欢迎啊。
李敢揉着被捏地有些疼的脸,“开玩笑的嘛……这么认真干啥……”
渭城北原。
秋风裹着细雨,稀稀拉拉地下着,整片原野都如同蒙上一层水雾。
细雨中有一老一小在行走。
“大兄的墓修过么?”
斑白胡须抖动,李广抹去脸上水珠,“修过两次,这次去可以再修一次。”
“我好像有一年没去过大兄墓前了。”
“一年……时间过地有些快。”
李敢眨巴眼睛,“是啊,一年又一年,也不知这十来年我是怎么度过的。”
李广笑了笑,“你也就十来年可以追忆了,老子现在可就活了有一甲子多呢。”
“大兄和父亲你去边塞去了多少年?”
“七八年吧,记不清了,你大兄是个拼命的,大约你这个年纪过去,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就是人厚实了点,容易吃亏……”
“父亲会经常想起大兄么?”
李广脚步一顿,“亲生的,你说会不会想?”
“我也会。”
“快到了,翻过这座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