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先生的朋友帮忙,江枫能不能活着出狱都很难说。
江枫更是羞愧难当。
进了破庙,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丁点的生气,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沈先生到底去了哪里?”
江枫心急火燎地出了庙门,恰好有个一个放羊的老头从门前经过。
“大爷,沈先生去哪里了?”
“哦,沈先生三个月前就病故了!”
江枫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如同天打雷轰。
“沈先生的坟在哪里?”
放羊老头指了指庙后面新起的一个坟头。
“喏,沈先生就埋在那里了。”
江枫泪如雨下,跑到沈先生坟前放声大哭。
孙六在坟前哭罢,然后跑到镇上买了些香烛火纸回来,追悔莫及的江枫一边烧纸一边嚎啕大哭……
这时候,远处有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来人走到跟前,不是别人,正是乔万里。
“人死不能复生,赵少爷还是节哀吧。”
江枫羞愧难当,过来给乔万里磕头。
乔万里搀扶他起来。
“唉,幸亏你们回来了,如果再不回来,我就去京城找你们了。”
“不敢劳乔捕头大驾!”
“沈先生从来没求过我乔某任何事情,他死前唯一念念不忘的便是你赵少爷哇,让我答应他,如果过了年还没回来,务必到京城寻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如此忤逆,还让恩师如此惦记,实在羞愧难当。”
乔万里将江枫拉到一边,低声说:“赵少爷,沈先生死因可疑。”
江枫听到这里吓了一跳。
“乔捕头,沈先生不是病死的?”
“沈先生确实已经病入膏肓,但是他的死应该与病情无关。”
“他到底怎么死的?”
“有人在他酒里下了毒。”
“下毒?”
“不错,下毒。”
“三个月前,我来拜访他,我到时他已经咽气了,死得很安静,乍看看不出来,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发青,嘴唇发紫,这些都是中毒的表现。”
江枫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曾二蛋干的?”
乔万里摇了摇头说:“下毒的人是个职业高手!而且这种毒应该来自西洋,曾家镇这种乡野之地压根找不到。”
江枫皱紧了眉头:“职业高手为什么要杀一个与世无争的教书先生?”
“凶手应该知道沈先生十日不多,下毒的量把握的极为合理。”
“有这么厉害的杀手?”
“手法瞅着象东厂干的。”
“这些太监真是丧心病狂,既然知道沈先生时日不多了,他还下此毒手。”
“沈先生一直隐姓埋名,没想到他的对手还是找到他了。”
“沈先生的对手是谁?”
乔万里瞥了他一眼说:“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到底是谁?”
“当今皇上!”
“沈先生名叫沈不悔,他是翰林院的编修。”
江枫恍然大悟,怪不得沈先生这么厉害,原来在翰林院做过编修。
“乔捕头,我恩师为什么会得罪皇上?”
“当年皇帝少年登基,与首辅杨廷和关系不睦,于是他便利用张璁等人对抗杨廷和,后来逼得杨廷和被迫告老还乡。张璁因此得宠,可是此君胡作非为阴险奸诈,激起朝中大臣的众怒。”
江枫深以为然,如果姓张的是正人君子的话,又怎么会干出科考舞弊这样卑鄙龌龊的事情来。
乔万里继续说道:“杨廷和的公子杨慎决定为父报仇,联合了朝中百余名大臣聚集到紫禁城左顺门逼着皇上弹劾张璁,反倒激起了皇帝的反感,最后皇帝下令锦衣卫杖责这些大臣。因为杨慎是此事的组织者,皇上没有深究其他大臣的责任,后来大臣们都认输,唯有沈先生辞官不做,途径东昌府时留在此地。可惜当年沈先生性情过于耿直,得罪不少贪官污吏,尤其张璁等人极度想除掉他。”
“难道杀沈先生的是张璁?”
乔万里摇了摇头。
“从杀人的手法来看是东厂的阉货干的!”
“别管是谁,我一定要替沈先生报仇。”
“杀沈先生的人你惹不起,最后你的小命也保不住!”
“我的命是沈先生给的,我愿意舍命报仇。”
“对手很强大,这报仇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哇。”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不行我便等二十年,只要对手不死,我终究会等到复仇那一天!”
乔万里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以后跟着我干吧。”
“跟你干什么?”
“先跟我到知府衙门当捕快,磨炼几年,积累些经验,然后再准备替沈先生报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