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先忙起身回了一礼,孙二太太拉着稍长一些的姑娘道:“这是你三妹妹安纯。”又指了指边上一个稍小些的,瞧着一团稚气,才五|六岁模样:“这是你五妹妹品纯。”
安纯、品纯立在一处抬头去望,只见面前这新来的哥哥生得俊雅过人,朗朗夺目,长身鹤立,风采气度竟一时无两。只觉自个儿再没见过这样出众的人物,便是原先生得英俊的兄长,也瞬间居次了。
待见过礼,那厢又有人来回:“老太太,二老爷想见先大|爷,正在大书房里候着。”
孙老太太便与孙绍先道:“你跟着你父亲去罢,留我们娘儿们说些话。”又看向孙大老爷:“你们在这里,总是拘束了他们。”
于是孙大老爷领着孙绍先出来,往外大书房里去了。
这厢孙二太太在孙大夫人身侧坐了,留下安纯并品纯与长房三位姑娘说话。
孙老太太笑道:“这是你们长房里的三位姊妹,大姑娘宛纯、二姑娘容纯,四姑娘知纯。”
五位姑娘自在一处说话,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孙二太太问孙大夫人道:“四姑娘的娘也跟着回来了?”
孙大夫人正吃茶,闻言往那里扫了一眼,见知纯并未动静,知她不曾听着,便压低了嗓子道:“王姨娘是难产,强撑着养下知纯就去了。便在扬州收殓了。今次我们回来,我也问过老爷。”孙大夫人看向孙老太太,“老爷说了,咱们讲究入土为安,倒不必再去扰王姨娘清净了。何况富贵难久长,谁知咱们回来后便是终身不走了?不若将她留在那处,虽冷清些,到底也安稳。”
“你老爷说得是。”孙老太太听了颔首,“这是一层。另一层,也不过是个姨娘。虽养了个姑娘,到底是奴才。为个奴才兴师动众,倒也不必。”
“如今知纯记在我名下,原和我嫡亲生养的姑娘一样。她也懂事乖巧,和嫡出的没什么两样。”
几人坐着说了一回话,有人来回说林府派人送了贺仪来,恭贺孙老爷回京之喜。
“林府?”孙二太太奇道:“咱们和林府原无情分。”
“有没有什么打紧?”孙老太太道:“他们既送礼过来,就是他们的好处。传我的话,请人进来回话。”
那人仍出去回话,孙大夫人这才道:“原是我们老爷在扬州时和林大人有些交情,先儿并林府那位公子在一同在学里读书,他们倒是极好的。”
“他们林家现如今倒抖起来了。”孙二太太轻笑道:“听闻林家那位公子倒很得合睿王看重,便是林姑娘,孝义王妃也喜欢得很,常常接过去。”
说话间林家家仆已被人引进来,却是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孙大夫人不认得,另一个却是跟在林夫人身边的。那婆子上前请安,孙大夫人问她:“单良家的,你们夫人好?小爷和姑娘好?”
单良家的回:“我们太太好,还吩咐奴婢问夫人好。我们大|爷昨儿还想着先大|爷,姑娘也总念着府上的大姑娘。”
孙宛纯正听了这一句,便笑道:“近日不得空,过两日我闲了,就往你们府上去见林姑娘。”
这林家原系姑苏人氏,祖上曾袭爵。林大人原名林海,当日得中探花,娶了荣国府的小姐贾敏为妻,后至扬州做巡盐御史。他们府上拢共得了三个子女,长子名玦,表字子景,品貌一绝,与孙绍先为挚友。长女闺名黛玉,年方六岁,生得灵秀清美。另有一个小儿子,偏前年没了。偏林姑娘又病重,贾敏因此思虑过重,大病一场。只当她是撑不过了,熟料她长子手上举着刀子与她道:“母亲去了,我便与母亲一并去。左右弟弟先走一步,妹妹瞧着也不成了,偏母亲又这样,想必咱们林家气数已尽,不如一起往地下去,也算是个团圆。”
如此以毒攻毒,贾敏才渐好了。后林大人升官回京,林姑娘身子大好,林家竟是死灰复燃,枯木逢春。如今竟好的不得了。
昔日孙家长房在扬州时,赖林家周济,这才撑至今日。故孙大夫人对这段往事所知甚详,如今说来,也犹在眼前。孙二太太倒罢了,孙老太太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可见造化报应是有的,好人长命百岁,合该如此。”又道:“那位林小爷倒也是个人才,竟能说出这番话,其心智又与常人不同。”
孙宛纯在旁笑道:“老祖宗不知其中底细,我哥哥并林家哥哥在扬州时人称广陵双璧。照我说那位林家哥哥竟比我哥哥更出众些,只那一手好字便占尽风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