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瀛的声音很是温柔，“跟我来。”

于是，他被领到了一个院子，顾怀瀛伸手指着这个地方，说到：“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这里，离着顾怀瀛的寝殿，不远也不近，推开门出来，便是两条交错的路，门前有两棵矮松。

白仲云欣喜地看着这个庭院，“我……我以后便住这里了。”

“是，”顾怀瀛说到，“以后，你就叫做白澄。”

这是他给他想的名字，一下子就想起了他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眸，便想着取名为“澄”。

“白澄……”

白仲云喃喃自语到。

此后很多年，这个名字便伴随着他最浑浊的时光。

白澄想起以前，他记不太清自己是何时来的醉生梦死了。

只记得，管家将他的东西悉数搬到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说从此他便要为王爷在这个地方永远待下去了。

既然是为了顾怀瀛，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那个人多温柔啊，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一笔一画地教着他写字，又教着他算账，做工。

他看着顾怀瀛挡在他的身前，四面八方而来的惨叫声，尸横遍地。

顾怀瀛为他报了仇，那人灭了他全家，顾怀瀛便也灭了他满门。

府里所有的人都叫他白公子，对他毕恭毕敬，这一切，都是顾怀瀛给他的。

可偏偏那一天，天黑了也不见顾怀瀛回来。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又突然雷鸣电响，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

可顾怀瀛还不见回来。

他蜷缩在府门口，裤腿已经被雨浸湿了，等着顾怀瀛回来。

那人不过二十岁，刚刚及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

他却看着他垂着头，十分落魄地走一步停一下，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

声音嘶哑，“……你怎么蹲在门口？”

“下雨了……”白澄看着他，脸上还未浮起的笑容僵住了。

嘴里的话也不自主地收住了。

顾怀瀛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他的双眸无神，似乎问他那句话，也只是出于本能。

“王爷？”白澄小心翼翼地喊着他。

“本王累了……”顾怀瀛绕过他的身子，往院子里走。

白澄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顾怀瀛进了屋子，他便也进了屋子。

顾怀瀛突然嫌恶地看着他，“出去。”

白澄愣在了原地，“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顾怀瀛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完了以后，才看向他，“出去。”

白澄捏了捏拳头，然后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离他两个人的距离，“您若是难过，可以同我说……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做到。”

“你……你会做什么……”

顾怀瀛嗤笑了一句。

他不过十岁有余的小子，能会什么？

“王爷您忘了，您教过我……”白澄说到，“我会算账，会扫地……会……”

他眼睛太过真诚，顾怀瀛充满戾气的眼神扫了过来，便眯了眯眼，问到：“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澄当然点了点头。

然后……

醉生梦死的娇娘将他领了去，白澄离开了这个待了半年的府邸，从此无处为家。

偏偏那个地方，他离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