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湘喝了药,躺了一会,觉得身体恢复得还行,就下床来,拿了一根竹杖,走出房门,来到院中。这院子,正是周淳的住处。燕儿回家去了,周淳也出门了。马湘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后,在院子中央站定,做起了养生操,因为受伤,复杂的动作,还不能勉强,只做了半套五禽戏,和几招易筋经。
“见到马先生如此这般,周某甚是心慰。马先生的身子日渐康复了。”
马湘做完动作之后,耳边忽然有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马湘转过身来一瞧,不是周淳还是谁人?
马湘抱拳道:“周先生大恩,请受马湘一拜!”说着,竹杖一扔,袍角一撩,就要施大礼。
“马先生,有病在身,勿须如此多礼!”周淳上前一步,两手伸出,随意托着马湘的臂膀,马湘就怎么也弯不了膝。望着周淳,近在眼前的一经笑起来就使人如沐春风的俊逸端正的面容,马湘又谦让了两回。周淳见马湘如此,便说道:“我正有一事,要相求马先生哩!”
马湘道:“先生请言,学生在所不辞!”
周淳道:“日前,我在峨眉山寻得一处家当,周某萌生隐居之心,久矣!有此机缘,就打算在这段时日,收拾收拾,前去隐居。周某身无长物,只是,还有一件心事放不下。原是我教的那几个蒙童,我走之后,恐无人教习,荒废了学业。故而,我正想请马先生代我授受,不知先生,意下何如?”
马湘心下感慨,古人都这般客气么?明明是我欠人恩德,他这样一说,好像是他欠我人情一般。马湘本来想说,周先生救我性命,如同再造。如今又给我个谋生之业,这般大恩大德,永生难报云云。但心念转动处,即又装傻充愣,改嘴道:“周先生,这有何难!学生定然竭我所能,替你好好教授就是。但请放心!”马湘心下忽然觉得,不管好话歹话,有时候说得太满,并无益处。
周淳闻言笑道:“如此,周某就谢过先生了!”
这一夜,贾宇躺在床上,思绪纷扰,想起很多事儿,睡不着。一会儿念起前世自己的家庭,离别的妻子,他们该是多着急伤心啊!一会儿想到今生只身一人,如何安身立命啊?是像真马湘一般,顺应命运,教授童蒙,然后或继续考功名,或买田置地,娶妻生子,安度余生。毕竟,如今的马湘也有三十多岁了,所谓三十而立,而马湘这是三十没立,此时无家无业,孑然一身。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功名屡试不中。是以借周淳给的这个机会,成家立业,往后还有考取功名的机会,也未可知。这个想法,还是比较强烈的。贾宇心下了然,这是马湘的残念作用。还有一个想法,也是借助周淳,走上断尘俗,逆天改命的修行路。这个念头,也比较强烈,因为贾宇的意识,以为自己既然穿越而来,不走那成就仙佛之道,也太过可惜了。当然,贾宇也知其中甚是危险。因此也有所犹豫。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再一回想蜀山中的情节,竟然几乎大都记不清了。这就比较坑爹了!只记得,马上周淳就会遇见李宁父女,三人相逢,携伴隐名山。而后,还有个危机,这个危机,也有马湘的出场,也是唯一的出场。
马湘收束心念,以为目前,自己还是按照命运安排的来吧,先去童蒙馆教书为妥。
说起教书,马湘还是有点信心的,以为自己做学问考功名,还差很多。可是教小孩,还不易如反掌嘛。据马湘了解,清代先生启蒙,课本也不多,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四书五经。教学方式无非三般:念,背,打。念,就是教你书怎么念,所谓句读,也就是怎么断句。然后,就靠学生自己了,主要就是背书。先生考核,主要也是看你会不会背,不会,就打手心板。而对于这书文经句的讲解,有专门的经师。一般来说经师的水平比较高,大多是富人家的家塾。在古代,一般很少公开地教授经义,多是私授。老师看谁聪明看谁顺眼,就私下单独讲。或者,谁给的束脩多,也讲。
马湘心想,自己对四书五经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基本的繁体字都认识,除了一些生僻字异体字之外。书法也练过。主要是切音与平仄的学问,不熟。实在不行,到时候现学现卖,应该也没问题。马湘心想,大不了,教庄子好了!马湘对于庄子最熟。反正,启蒙小孩,说白了就是教认字,扫盲。至于,应用到科举乡试之类的学问,那就要找专门人才去学习了。但也不是说启蒙的私塾先生不会教,而是这个假的马湘马老师教不好。
这般定意后,马湘就想睡下,但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