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颛一表情如常，心中却异常凝重。僵化，说白了就是僵尸化。没有活物可以逃过僵尸的嗅觉。哪怕是眼下的环境，也能够轻易闻到。从气味散发出来的浓度范围判断，海下浮上来的东西十分巨大。

一声淹于水下的闷响，船下似乎被什么猛撞了一下，致使整艘船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房间一面墙壁的窗户几乎贴到了翻滚的海水。

“傻……傻鱼儿……”初九悬在窗户前，吓得都口吃了，冰凉的鱼鳍就从她的鼻尖前划过。

颛一要不是抓着她，她就掉下去了。

紧接着船体摇晃，他们又摔到了地板上。

颛一用力爬起来，拎着初九向外跑，一直跑到了甲板上，此时一个船员都不剩下了，右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

木船已经陷入漩涡，并一圈一圈掉进中心。

“哥！”初九在颛一的胳肢窝下叫了一声，她看过航海图，知道附近没有岛屿。

“抓紧！”颛一卸下一块板子，一脚踢断一根桅杆，并全力踢飞出去，同时助跑一跃而起，与桅杆一同落下去，堪堪脱离了漩涡范围。

颛一用木板代替船桨拼命摆脱漩涡的几分钟里，和初九一起看到了许多许多鱼类，不乏一些本该是各海域霸主的大型鱼，但它们同样在逃离。

这样的场景，就好像有一个无法用准确数字描述的庞然大物，用一根棍子从下而上搅乱了整片海洋。

人、鱼、船是如此渺小。

初九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她用双手帮忙划了一小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差点被躁动的海水卷进去。

听到木船断裂的声响，颛一回头望去，不是被漩涡撕碎，而是被某种长长的巨物拍烂。由于暴雨、由于狂风、由于深夜、由于雾气……由于种种原因，他看不清楚，他只看到黑暗之中存在着更为幽深的黑暗阴影。

它从海下不知多少米的深处探出海面，再伸展到高空，肉眼望不到尽头。

最为恐怖的是，肉眼能够看见的范围内，海平面下全都散发着与黑暗阴影一样的气味。

海水翻腾，数个恐怖的阴影从各个方向冒出，也因此诞生相应的漩涡。

“初九，”颛一扔掉木板，苦笑一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我们逃不掉了！”

“哥……”初九露出傻笑，背后的双手不停扯动衣角。

“别怕，没事的，闭上眼睛就过去了。”颛一手掌一挥，一团灰雾盘踞于海面之上，变作一口精美的青铜古棺。

他抱起初九，一步跳进了棺材，然后自己为自己盖上了棺材盖。

青铜古棺沉了下去。

……

几分钟后，紧紧抱着颛一，以为自己要死了的初九反应过来，用脑袋狠狠撞向颛一的下巴，“你，你又骗我你，这口棺材不漏水！”

“是啊，不漏水！”颛一摸出一只手电筒，按下开关用光在初九脸上晃了两下，“我也没说我们会死啊。”

“呸，”初九用额头反复去撞颛一的胸口，“你那样说，明明就是想故意吓我！”

“好了好了，”颛一揉了揉初九通红的额头，“也不怕把自己撞坏了，我关上手电，这里有干净衣服，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冒。”

“哼！”初九拍开颛一的手，扭转过身，并故意蹬了颛一几脚，这才慢慢爬向棺材另一端。